“你舍不得,你舍不得她們,只要你還有執念,你就永遠都殺不了我,也永遠都別想出去……”
袁祈接連揮刀,胡亂間將面前人砍成了幾十片,緊接著,這無數碎片上都都浮現出一張嘴,異口同聲念叨著:“你殺不了我,你出不去,你輸了……”
袁祈的呼吸逐漸粗重,握刀的手骨節蒼白爆了出來,卻不敢回頭再多看一眼,只能在對方重復挑釁的話語中瘋了似得胡亂砍斫,一昧發泄心中怒火。
人非草木,他的理性能夠壓制感性,讓他堅定的想要破賬出去。
可幻境中是他朝思暮想的父母,尤其是在他看清那些沒有來得及細細體會和沒有宣之于口的關心,怎么可能不留半點眷戀……
袁祈劈砍的動作越來越快,似乎此刻能做的只有將眼前這些說話的碎片砍碎讓她們閉嘴。
可結果跟預料的恰好相反,他的暴躁反應只會讓那些誅心的話語隨著散落碎片再度重復。
“啊————”
終于,袁祈在無孔不入的質問和叫囂聲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玄圭化成的玉刀咣當掉在地上,袁祈痛苦跪在地上,抱著頭崩潰尖叫。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人捏在手里,劇烈的疼痛和絕望讓他喘不過氣來。
悲傷到了極致,眼中流出的便不再是淚,而是血。
影青在醫院開水房門口已經站了三天,他被帳排斥出來后就一直守在原地——等袁祈自己破帳出來,或者對方被帳迷惑他給收尸。
影青頂著張撲克臉杵在門口一動不動,存在感逼人,來打水的無論是病人還是家屬都得好奇瞅兩眼。
心說不知道醫院開水房什么時候還請了人不分白天黑夜地站崗,錢多了燒得不是。
對面的窗透出遠方血色殘陽,影青聽見身后熟悉腳步聲回頭,不出預料正是紀寧。
紀寧從樓梯口上來,朝他走來,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眼中擔憂就襯得更加濃重,好似馬上就要掩飾不住溢出來,卻又被極盡的克制里收斂瞳孔,不準越出眼瞼一點,最后結果就是那雙瞳孔像兩潭越積越厚的深潭黑水。
影青在紀寧身邊已經數不清多少年,卻是他第一次見對方如此失控。
一位擦肩而過的小護士目光驚詫,直視紀寧側顏小聲道:“握草!好帥。”
要微信的心思在看見對方那張“滅九族”的冷臉后瞬間打消,趕緊走了。
紀寧問影青:“還沒出來?”
影青:“沒有。”
紀寧走進開水房,四上shi漉漉的,里邊沒有人,只有兩臺嗚嗚燒水的機器在工作。
他捻動指尖,抬手后在手指最頂端凝出一縷干凈到極致的青色玄光。
影青倚靠在瓷磚砌成的門框上,不太明白紀寧這么做的意義,短暫沉默后淡然提醒:“他是入帳了不是失魂了,引魂燈,照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