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叛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唐穆清會聽她的歌,更沒想到對方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就是想試試不同的層次感。”遲叛說得很簡單。
“不只是層次感。”唐穆清搖頭,“那個和聲像是在對話,一個聲部在訴說,另一個在回應,很像兩個人在爭論什么。”
遲叛的手頓住了。
她當時寫《夜航》的時候,確實是在和另一個自己對話——那個想要放棄的自己,和那個咬牙堅持的自己。
“你想多了。”遲叛別開視線,“只是音樂編排而已。”
“是嗎?”唐穆清的語氣帶著點不信,“那《雨夜》呢?最后那段鋼琴獨奏,明明是大調,卻讓人想哭。”
遲叛徹底不說話了。
《雨夜》是她去年寫的,那段鋼琴獨奏確實是在一個雨夜完成的。當時李興嶸剛告訴她,某個音樂節目不愿意邀請她,理由是“形象爭議太大,不適合”。
她當時坐在鋼琴前,外面下著大雨,指尖在琴鍵上游走,明明彈的是歡快的大調,但是止不住的煩躁讓她血液上涌。
“你很喜歡聽歌?”遲叛轉移話題。
“最近開始聽了。”唐穆清說,“以前確實不太聽流行音樂,但聽了你的歌之后,發現自己錯過了很多。”
“為什么突然開始聽?”
“因為要和你合作,想了解一下你的音樂風格。”唐穆清頓了頓,“結果發現,你的歌里有很多故事。”
“每個音樂人的歌里都有故事。”
“但不是每個音樂人都能把故事說得這么動人。”唐穆清收起手機,“你有沒有想過,為電影做配樂?”
“沒有。”遲叛回答得很快。
“為什么?”
“不感興趣。”
“還是不想接觸影視圈?”唐穆清走近了些,“你對演員是不是有什么偏見?”
遲叛皺眉:“沒有。”
“那為什么每次提到電影或者演員,你都會下意識地排斥?”唐穆清的聲音很輕,“包括面對我的時候。”
“我沒有排斥你。”
“你有。”唐穆清肯定地說,“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在刻意保持距離。”
錄音室里安靜下來。
遲叛覺得自己被看穿了,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可能是我想多了。”唐穆清忽然笑了笑,“抱歉,職業病,總是習慣分析別人的情緒和動機。”
遲叛松了口氣。
“明天幾點開始錄音?”唐穆清問。
“上午十點。”
“好,那我先走了。”唐穆清拿起包,走到門口又停下,“小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