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shù)臒艄饴湓谒麄饶樕?,柔和了幾分平日里的漫不經心,添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沉靜。
辦手續(xù)的一路上,黎疏走在前面,周煜便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繳費處,不等黎疏伸手,周煜已然擠到她身前,干脆利落地掃了三萬塊錢。
這筆錢對黎疏而言,無疑是筆巨款,即便她把家里所有東西變賣一空,也湊不齊這個數(shù)。
“不著急還。”
留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徑自上了車。
黎疏望著他的背影,怔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她再清楚不過,這三萬塊,于周煜或許只是一雙限量球鞋、幾套潮牌衣服的開銷,可于她,卻是實打實的救命錢。
多年后,黎疏總會反復想起這一天,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他那漫不經心的語調。她常常想,身處那樣的境地,換作任何一個女孩,又怎能不怦然心動?
清晨,黎疏接到了姨媽宋晴的電話。
姨媽家境本就窘迫,年輕時丈夫受不了她摳門節(jié)儉又火爆的脾氣,早已跟人跑了。
如今她一個中年婦人帶著兒子過活,趕來醫(yī)院看到繳費清單時,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黎疏看穿了她的顧慮,輕聲道:“姨媽,錢已經交過了?!?/p>
聞言,宋晴緊繃的肩膀像是瞬間卸了力,重重松了口氣,可隨即又蹙起眉追問:“哪來的錢?”
“是外婆攢的老本。”
黎疏心里清楚,若是坦白錢是借的,以宋晴的性子,說不定就不肯給外婆治病了。
“你外婆還有老本?”宋晴滿臉震驚。
她自認這些年沒少往外婆家跑,翻箱倒柜也沒見著什么值錢東西,沒想到老太太居然藏得這么深。
外婆住進監(jiān)護室后,便由姨媽照看。
黎疏暫時放下心來,卻開始為另一件事愁眉不展,該如何還上周煜的錢。
父親的態(tài)度向來分明,他可以供黎疏讀完大學,卻絕不會管宋家的任何事。
黎父自然不知情,他每月寄給黎疏的那兩千塊生活費,她總要勻出一半給外婆買藥,剩下的才勉強夠兩人糊口。
姨媽宋晴在鄰區(qū)有份還算穩(wěn)定的工作,卻從未見她給外婆遞過一分錢,哪怕是塊兒八毛的零頭都沒有。
周一,是高三年級在操場開大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