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遠處的香樟樹傳遞消息而來。
“來了來了!”“那個好玩的公人來了!”眾枝葉一動不動了。
……許秋和細細地摸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干枯黑黃、粗糙磨人,布滿了大大小的劃痕裂口、黝黑洗不凈的指縫。
短短五六年,面目全非。
這雙手就像如今的她,老邁脆弱,成為這時代淘汰的殘廢品,若不是兒女小心護著,哪能用到現在。
她和老郭從前是本分的生意人,在小區開了間小超市,后來又帶上了快遞,日子平凡而美好,在現在世道里完全沒競爭力。
不是高科技術人員,不能憑借技術吃飯;不通醫護,文化水平也不高,沒多少手藝,打斗更是不在行,就連種地搬磚苦力活也遠不比不上別人。
像她這樣的本該在庇護所里干些最底層最苦最累最磨人,薪水最低的活計,連這也要擠破頭去,勾心斗角。
世道大亂的時候,泰安才15歲,一大家子全靠女兒拖拉著,才活到現在。
懷英一心幫襯他們,和方浩積怨已久,她怎能不知道?這些年她和老郭過得比普通人好太多了。
沒了她和老郭的拖累,在這越發實力為尊的世界里,懷英可以活得更好,更久,可以了無牽掛的去修煉磨礪。
安城早就不是最開始的安城了。
是真的不想拖累兒女了,他們都是好孩子,不做惡人頭,怎么可能放棄他們呢?這兒多好,暫時的安全區。
兒子也大了,異能都上二階了呢,這雙兒女是她和老郭最大的驕傲了。
把女兒逼走后再琢磨琢磨怎么把兒子逼走。
她和老郭在這種種地啊,再為自己好好活上一把,努力一把,剩下的就靠天意了。
老啦老啦魂歸故里,多好啊。
以前就想著在這養老呢。
不曾想。
都耗到這了,兒女還是不放棄。
更想不到……渾濁的淚水掛滿了面容,秋秀和顫抖著嘴唇,卻發不出丁點聲。
她在這千瘡百孔的手上感受到堅硬,仿佛一層盔甲,牢牢裹住了她死灰般的心臟。
她起身挪遠了些,而后匍匐在地,狠狠磕幾個響頭。
那姑娘拉住了她,又使出藤蔓撐起了她。
許秋和許久才緩了過來,她嘶啞著嗓子說著什么。
時青聽不太清,隱約著有再生父母什么的,她搖了搖頭:“阿姨不要說話了,保護好喉嚨才是。
”郭泰安沒想到老媽的反應這么大,自個兒手舞足蹈的震驚情緒還掛在臉上,轉眼就被老媽整愣住了。
半晌,他說:“媽,你給爸也選個尺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