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那時候以為,這或許也是你們設計我的一環。老娭毑這樣的做派是為了算計我而贖罪。長命鎖的內容我必須要弄清楚,所以我再一次去催促了我的學姐,可是學姐就是那么巧合,被我們導師叫去了北京,沒有時間再做這件事。我覺得事情太巧了,所以留了個心眼,讓學姐把學校數據庫的數據想辦法傳給我。”
“在方之翠沒趕來的那段時間,我耗了點功夫就著學姐已經找到的線索解開了長命鎖上的字。”
方淮曳眸光微閃,“那是兩個大篆字體重復蓋在了一起,一個是萱字,一個是曳字,而曳字在萱字上面。這是我第一次對萱這個字感到懷疑。兩個字能疊在同一把長命鎖上,就更奇怪了。而被香灰掩蓋的字體,不是這兩個字,老娭毑要贖罪的對象,不是我,也不是這個所謂的‘萱’。”
“我說過那時候我并不完全知道雙生子的事,但是我對方青月一直抱有懷疑,我懷疑她會給你們通風報信,所以我決定營造我的整個師門都無法聯系上的假象,并且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對你們來說,我媽媽是共謀,她一定也會把上海那頭的事處理妥當,讓我無法找到線索,保持無知的狀態。所以你們信了,我聯系不上學姐,我解不開長命鎖上的字。”
“我覺得這很有問題,但我也覺得這或許是你們對我的一場設計,想給我傳達什么讓我誤解的信息。但是后續我了解得越多,越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因為山上老娭毑的人像意圖太明顯了,她和嫫母像一樣五花大綁,并且直白地在下面寫上了‘贖罪’。她想贖罪什么呢?這樣直接的告訴我她想贖罪她有罪,這不是在暴露你們的意圖嗎?如果你們真的是要取我命,那為什么還要讓我知道?這不合邏輯。后來我又問了方青月一次,山上這座廟,老娭毑每次都只自己去或者只帶方青月,而方青月是個絕對被動的人,在她瘋著的時候,她不會主動吐露什么,只有你們問或者要求,她才會回答。就像山上的這座廟,是我主動詢問她才告訴我的。而我們的一舉一動,也是你和她媽媽交代之后她才會告訴你們的。對她本人來說,只是把自己經歷過的事告訴自己的親人和我,壓根不懂什么是背叛,所以也就不會心虛。”
“于是我開始揣測,老娭毑是不是想通過方青月偷偷告訴我什么。是不是她在那座小廟里放上自己的小像這件事,你們其實也不知情。就是方之翠看過之后都給出了自己的評判,那座無人的小廟可能供奉的是邪神,并且很有一些年頭了,如果我沒有把里面的東西掏出來,沒有發現被香灰掩蓋的字跡,那我做夢也不會想到,老娭毑會把里面的邪神像挪出去,再把自己放進去。”
“后來我們找到的線索越來越多,只有那座小廟,發揮著什么用途我們全然不知,甚至下意識忽略了它。因為它不是經老娭毑的手弄出來的,它是本來就屹立在那里的。而在此之前,隨著喪儀一天接一天的過去,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頭疼,心口疼痛抽搐,怎么看都是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你們想讓我誤以為這是老娭毑在這場喪事上對我的算計,可實際上是我離二十三歲越近,我的生命越快流失,加上進入了山神能夠探視的范圍所產生的反應。”
“我原本確實被你們騙了,可是后來發現了矛盾的地方,如果我落水沒什么大事是意外,那我去山頂小廟上,在解開了長命鎖上的字跡之后就察覺到了方之翠來找我的動靜,我刻意想隱瞞這件事,所以我把一切都復了原,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我故意放血之后往另一邊跑,方之翠以為我后背受了傷,可實際上我情急之下放的是我大腿上的血。”
“很小的一道口子,可是從我下山之后這道口子就沒有愈合過。”方淮曳掀起自己的一邊褲腿,那里現在已經白皙一片,“當初開這道口子是因為褲子下面的傷口不容易被發現,反正后續我們又經歷了那么多事,有個擦傷碰傷被發現其實也正常,其實就算被發現隨便找個理由就是了。可是奇的是,那天下了山之后,這道口子就再也沒有痊愈,一點都沒有,除了不流血,當時劃出來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沒有絲毫變化。和這有異曲同工的是方青月在洞里推倒我之后,我手臂上的細小傷痕。它太小了,讓別人都很難注意到,可是它長在我身上,我能感覺到它也沒有任何變化。”
“我的傷口像是死了一樣,除了不會流血,既不愈合也不腐爛。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很小心,盡量不讓自己身上再有別的什么傷口,同時我也開始懷疑,這或許不是你們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身體的原因,因為從進村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這個癥狀出現的時間比我受傷后身體不愈合還快,這讓我覺得我像個活死人。”
“你們假如是要復活方娟萱,怎么也不會用一具我這樣半死不活的尸體吧?”方淮曳緩緩說:“我對此越來越困惑,于是我決定自己偷偷破解地上那個究竟是什么字。”
“在第五天,我找到了,是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字——蛇。”她眸光輕閃,“老娭毑要贖罪的對象,不是我這個所謂的‘載體’,而是一路追殺我的蛇。到這一刻,我徹底轉變了思路,我開始懷疑。老娭毑做了什么對不起蛇的事,她要贖罪,那蛇應該攻擊她或者她的后代,可并沒有,蛇神對準的目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