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文靜靜跟隨左右,曾幾何時,他以為族里有柳森海、柳江寧、柳江虎和江狶幾位老祖,實在是太安全了,柳家會一直蒸蒸日上。
可如今,好景眨眼即過,似繁花入夢一閃而去,森海老祖壽元枯竭仙逝,江狶老祖結嬰不知生死,江寧老祖昨夜凄慘發出最強一劍,只余下江虎老祖虛弱存活。
此時再看,以往那魁梧堅實的背影,也不再那么氣勢雄雄,倒是有說不盡的落寞無奈,江虎老祖似乎一瞬間變得老邁,柳世文才想起來,老人家也已有兩三百歲高壽了。
“世文啊,你說修真是為了什么……”
柳世文愣在當場,“自然……自然是為了悟道長生,超脫自由……”
柳江虎良久沉默,搖了搖頭,抬手攝來一把椅子,端正坐下,面朝主山古道,他面容膚色漸暗,滿臉絡腮灰胡垂落。
千葉山歸元殿內,暗淡的內室被白光逐漸照亮,半夜的治療恢復,裘服籠蓋下,鐘紫言躺在床榻上怔怔思索。
劍刃破體,差一厘就能毀去心臟,靈丹靈物修修補補,一眾門人護持,姜玉洲貼身守了半夜,性命算是無礙,但整個人的心境有損,如風燭搖曳,也無斗志。
本是必死之局,竟然活得性命,鐘紫言心頭對那柳江寧生出的恐懼,怕短時間無法消除。
一向以逃命保命自得的他,昨夜似乎裸袒露在敵人面前。
“掌門,光明峰上那柳江虎露面了。”宋應星慢步走入殿里,平靜稟報。
按照修真界素來仇怨爭殺,失敗的一方務必要被斬草除根,可掌門竟然下了那么一個出乎所料的命令,不僅宋應星無法理解,整個赤龍軍里大部分修士都沒法理解。
見床榻上久久無聲,宋應星抬頭向站在一旁的姜玉洲投去詢問目光,見他揮手后,宋應星緩緩退出殿里。
別人不知道為什么,姜玉洲卻是知道,他是當年清靈山慘案的親歷者,本心里當然不愿意放過那些余孽,但如今這事牽扯到鐘紫言的大道,孰輕孰重姜玉洲分的清楚。
“觀那柳江虎心性暴厲,為人莽直,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勸說,咱們兩家結的是世仇,掌門你……”
“若是寒亭清醒著,此時怕絕對容不下這些人活吧,呵呵~”
鐘紫言慢慢坐起身,將裘服披肩,苦澀笑了笑。
靈靴覆腳,他慢慢站起身,走出殿門,姜玉洲跟在身側。
青元廣場上,赤龍軍戰后統計人員擺臺統計,一些人影出出進進,四散離去又復回,鐘紫言聽著他們的交談。
“司徒老哥,你家怎不去搜刮些資源,我看督行處未做禁止的。”
“不了不了,留給散修道友們去拿。”
……
“青峰院死了咱們七個弟兄,這事回去可怎么向大哥交代?”
“他赤龍門定然有說法,噓……”
……
“藏書閣有一伙練氣散修,膽大包天,搶了好多功法玉簡……”
“我知道,那伙人老大姓李對不對?”
“胡說八道,人家只是拓印,拓印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