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拓跋南天疾馳,鐘紫言當然不希望追到盡頭才能逮住鼠妖,這樣一來,意味著那寶物會被拓跋南天看到,多了強力競爭者,他日必然又有一番爭斗。
可就此停步也沒理由,不說拓跋南天,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甘心,那頭雜碎害了己方三四十人,若不能親手宰殺,出去哪有顏面面對諸人。
緩行三息時間,再次加快速度,他已經下定決心,即便寶物被拓跋南天看到,也得宰了鼠妖。
黑霧和清風一前一后掠過樹梢,在臨到達絕壁的時候,鐘紫言終于堵住了鼠妖,數十道青煞龍卷沖它席卷,直接將它困在風牢內,提著退魔刀進去就是利落砍殺。
半個時辰后,二人清理干凈鼠巢,搜刮完里面的靈材靈器,飛往二層出口。
在離開的同時,腦海里傳入陰惻惻的警告:“小子,切莫忘記約定。”
“前輩放心便是。”鐘紫言回聲應承。
傳音之人自然是拂櫻齋里的那頭紫薇貂。
藏風山上,夏風吹拂靈堂,姜玉洲怔怔望著棺槨中的宮裝老嫗,她靜靜躺在里面,散發閉目,手中握著相伴五十多年的七彩玉釵。
姜玉洲尤記得當年自己花費心思去上和城淘選禮物,耗盡所有的俸祿才買下這塊由【霓虹劍玉】精良煉制的七彩寶釵,釵頭穿插的三顆金珠多年下來,被磨的明光發亮,哪像當時的麗人兒,如今已經皺紋滿面,韶華白首,青春不復。
這世上的事,大抵如今日一般,突兀的厲害。
很多時候,很多人,相識云淡風輕,相愛熱切如火,相處茶飯如常,總以為日子還長,明天會比今天更好,可惜誰也猜不中哪一天是離別。
姜玉洲慢步走近棺槨,探手摸著里面人兒的面龐,眼眶中閃爍晶瑩淚珠,溫和笑著:“你是個慧黠之人,跟了我這種嗜劍如命的,確實受了太多委屈,辛苦了。”
他慢慢坐在長椅上,一只手將棺槨里面顏真瑩的白發輕輕撫摸,自語呢喃著:
“在妖坑下面的時候,我還想著給你挑選兩樣漂亮的靈服衣裳,想著咱們一家三口以后應該天天吃飯閑談,想著當你的面傳授明兒好些絕學,想了太多太多……
哈哈,貪欲不絕啊,老天爺連一件期望都滿足不得,天下哪有比為夫更倒霉的人,你說是吧?
可轉念一想,咱們夫妻在門里也算令人敬服的恩愛模范,任誰說起來,都要艷羨多時,能娶你做妻子,是我姜玉洲三生修來的福分,不可謂不幸運……
但我就是舍不得啊,日日起床能抱著的人兒,說沒就沒了,以后我怎么辦呢……”
靈堂外,親眼目睹一向威嚴自傲的父親哀傷脆弱的模樣,姜明捂著嘴哭成了淚人,他靠著門檻忍住抽泣直顫抖。半日前,他還是那個赤龍門第三代中最精貴的弟子,而如今,好像一下子變得一文不值,彷徨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