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dāng)日,一大早便有排成長龍的門客自山下攜禮而來,有頭臉的筑基修士們可以自半山腰橫穿龍亭去往藏風(fēng)大殿,普通客人便由赤龍門知客弟子指引直上山門。
論起恢弘大氣,藏風(fēng)山不輸槐山地界各家山門,再加上所處位置靠北,地勢曲折高聳,更添一股神秘仙逸。
按照地段來算,這里不在槐山范圍,北地連綿丘嶺,很多小巧靈地洞藏著不知名的散修,這些人有的獐頭鼠目,有的隱忍蓄勢,大都資質(zhì)平平,難成氣候。
因范圍太廣外加勢力混雜,以往這片地方?jīng)]有籠統(tǒng)稱謂,如今最大的三個勢力牛魔谷、荊棘谷和白石洞都相繼消亡滅去,新入主的赤龍門便成了絕對霸主,早幾天放出話來,要將方圓千里沒有靈脈的小丘全部夷為平地,并將此間命為‘藏風(fēng)平原’。
周遭千余里窩縮著的各種小人物大都在今日俯首前來參加婚事,明里暗里都想傍上赤龍門這顆大樹。
跑馬圈地這種事,赤龍門沒做到位的還有很多,只因時間不寬裕,才只專注于藏風(fēng)山一處地點的建設(shè)。
按照陳盛年的規(guī)劃,今后三十年要將藏風(fēng)平原一大半的小靈池和珍惜洞穴收歸門下,合理利用起來。
一個門派想要變強大,不是一兩代人就能完成的事,別看今日藏風(fēng)山匯集各方英豪,但凡赤龍門與其他幾位金丹關(guān)系處理不好,隨時都有可能被眾家合力圍攻。
所以似簡雍這種身處高位的赤龍門人,對待大多外客修士皆和和氣氣,既然打定主意要一段槐山地界的和平時光,那么能讓一些事情平緩辦成,就絕不會吹毛求疵故意摳掐細(xì)節(jié)。
審時度勢乃是欲成大業(yè)的門派弟子們最該掌握的一種本事,早十來年或者五六年,赤龍門需要精打細(xì)算過日子,如今,各項路徑皆需大刀闊斧開辟。
午時要舉辦婚事,上午的時候整個藏風(fēng)山大多地方已經(jīng)站滿了人,交談?wù)摰馈⑥Z然大笑、溜須拍馬者比比皆是,本是謝玄辦婚事,最忙的反倒成了鐘紫言。
站在藏風(fēng)大殿外也不知接受了多少人的拱手見禮,好不容易抽出空檔離開殿門,剛走上偏樓便撞見司徒十七,其人今天也高興的緊,宴席還未開辦,就躲在偏樓頂層獨自喝了一頓酒,劍仙靈酒后勁十足,他步態(tài)略有漂浮:
“這不是鐘大掌門?怎的偷躲來此,素聞謝玄小兒備受你寵溺,當(dāng)下正該是你露臉的時候啊!”
鐘子言見司徒十七喝的有點多,其身旁酒桌有兩盞玉杯,想必是與他同飲的那人先一步離開了,只留他一人坐在這高樓上半醉觀覽藏風(fēng)殿外各處亭臺的景象。
“你倒是清閑,司徒前輩今日未曾交給你重要任務(wù)?”鐘紫言順腳坐在先前與他對飲的那人座位上。
“唉,門內(nèi)大事一件件都去了司徒禮手中,我現(xiàn)在是落得個清閑,若非你提議教我與姜道友一同進行槐山修真人口大核查,怕是真要被人忘個干凈了。”司徒十七頗有些悵然所失,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樣本來也不好看,悲觀起來更添喪意。
涼風(fēng)吹動鐘紫言鬢角的白發(fā),他那張略帶風(fēng)霜的面容古井無波,雙眼掠過樓窗直看靈場間各色行人:“你看看這來往的客人,哪一個是真心來祝福我家玄兒大婚的?”
司徒十七本是嬉笑的臉色逐漸嚴(yán)肅,揉了揉眼睛順著鐘紫言所說的方向觀望,也沒看出個什么奇異之處,“人們可能不認(rèn)得謝玄,但沒人不認(rèn)得你鐘紫言、沒人不認(rèn)得陶前輩,你家廣邀槐山勢力前來參加喜事,不也是為了彰顯實力,是不是真心來祝福謝玄大婚,又有何意義?”
“哈哈~”鐘紫言笑了一聲,起身負(fù)手靠近樓窗,沉吟良久,望著遠方雪山白景,隨口道:
“是啊,人們可能不認(rèn)得司徒十七,可能不認(rèn)得司徒震,但沒人不認(rèn)得司徒羽逸!”
話一出口,司徒十七猛地皺凝眉眼,瞬間清醒過來,頓了良久,干笑道“你還知道‘司徒震’這號人物,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知道,沒想到鐘大掌門養(yǎng)了半年的病,槐山各家的事依然了如指掌,佩服。”
鐘紫言突然指著窗外遠山的雪景:“今年冬日大雪飄零,比起往年更為寒冷,諸家門戶薪火苒苒,當(dāng)下雖是縮頭圍爐,來年大雪融化,必有勁草勇猛冒頭。”
司徒十七看著鐘紫言寬厚的肩膀,心中直嘆此人愈發(fā)難測,“那依鐘掌門看,誰家長的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