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竹手腳冰涼,不覺踩到某個機關,身側石壁“轟隆隆”一聲,竟開出一道高聳的石門來。石門里燈火通明,令人頭暈目眩,腳下飄忽忽的。
仿佛空氣中暗暗釋放著某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壓得兩人喘不過氣來,唯有互相扶持著,才堪堪穩住身形。
柳青竹步履維艱地踏入石室,便有滿目斑斕撞入眼簾。四側平整的巖壁上,竟鋪著一片連綿的壁畫。畫得便是那南山下說書人未講完的故事,署名依舊是那名不見經傳的“千相畫師”。
柳青竹遲緩地張望著四周,那件被歷史封塵的往事又徐徐鋪成畫卷,灌入兩人的心田。
南蒂被押入地獄后,受到非人的折磨,幾套刑具下來,身上沒一塊好皮。她倒也樂觀,哪還有和女皇魚死網破的狠戾,每天和獄友拌拌嘴,等著秋后問斬。
受刑前夕,她見了一面三公主。三公主不復單純天真,只冷冷地看著她,問道:“你想活著嗎?”
南蒂搖搖頭,“不想。”
三公主彎出一道殘忍的笑,道:“那可惜了,我母親不會讓你死,只會讓你生不如死。”
南蒂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道:“那真是不幸。”
三公主注視她良久,聲音平靜:“我要成婚了。”
南蒂拱手道:“賀喜殿下。”
“是去大周和親。”
南蒂微微一怔,沉默了。
三公主憤恨地甩袖離去,寒聲道:“如果你還想像個人一樣活著,明日隨我離開,我會將你帶上馬車。”
三公主走后,南蒂一夜未眠。
次日,她上了那輛馬車,只見三公主捧著國璽,神情恍惚,滿臉是淚。那時,她才知道王室內部因為心蠱濫用造成了巨大的分歧,各地都在發生著動亂,已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是那時,南蒂才明白此行為何要帶上她,無非就是前往中原尋找解蠱之法。
一路顛簸到了汴京,還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細作將國璽下落告知了遠在精絕國的大皇子。女皇權力被步步架空,大皇子為穩固勢力務必要找回國璽,派出得力暗衛入京搜尋。
三公主將國璽塞進她懷里,指尖冰涼,“櫻冢閣的人在城外等你,他們能護著國璽南下。”
流亡的路漫長得像沒有盡頭。櫻冢閣的人穿著夜行衣,南蒂跟著他們穿過江南的杏花雨,走過蜀地的棧道,直到揚州的煙雨漫進馬車窗。南蒂聽聞有一族醫學世家隱居于此,正要去尋,卻被大皇子的人馬發現,萬般無奈地被逼上了南山。
后來,她逆天改命,鑄成大錯。再后來,她同宮回春成婚,隱居云山。
從此往后,櫻冢閣帶著螭紋壁長埋地底,便有了碑文——
“興亡誰定,盛衰無憑?鎮護之寶,屬于誰?鎮護了誰?又為何長埋于此?是禍福治亂中的倉皇離散?亦或者愛恨情仇、生死悲歡的哀婉凄清?如今,重現天日,陳列與此,待君探賾。”","chapter_title":"第六十七回撥得云開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