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大概是腿太長了,榻又低矮,只能伸長了腿,這一伸就快伸到對面去。
她一動不動,雙目低垂,卻用余光瞥了一眼又一眼。
待到最后一眼時,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也正往自己這邊看來,心下一驚,趕緊收回眼神。
畫舫劃過一刻鐘,靠上了煙霧繚繞的河上水樓。
她端著瓷盤,走在最后,余光看去,墨華君跟城主沿著主路進了主殿,而自己卻要隨著少女們走了相反的另一條路。
自認為還未到可以暴露的時候,便跟著這群少女在這棟白霧彌漫的水樓里走著。
本來她就不分東南西北,一繞之下更覺頭皮發(fā)麻。
明明看過去精致小巧的水樓,實際內(nèi)里是山一重水一重,一道門內(nèi)又套了另一個門,一條走廊盡頭又是另一條走廊。
而且更驚奇地是,她們仿佛走得還是近路,因為每一道門都有一個指令開關(guān)。
終于在進了一個朱紅色的閣樓后,領(lǐng)頭少女停下了腳步。
她敲了敲閣樓的雕攏門。
先是一下,三下,再一下。
門自動朝內(nèi)開了,仿佛是有線在后面牽引著。
里面又是一條狹窄的走廊。
走廊上鋪滿黑色的獸皮,頂上掛著一盞盞流光溢彩的琉璃白玉燈。
人走在上面,悄無聲息,人影憧憧。
燈下左右兩側(cè),并排分布五間房,一共十間。
每個房間里依然沒有聲息傳出,也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跟隨腳步,她們停留在走廊末端最后一個房間。
門上一道陰陽龍鳳雙鎖扣。
領(lǐng)頭少女用指扣在鎖扣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幾次,門朝里緩緩開了。
門后正中站著一個又老又年輕的女子,正目光焦灼地看著她們。
“總算來了!等了你們多久了!快點快點!把盤碗都放桌上,動作快點!”簡直張牙舞爪。
再看她的長相,也當(dāng)真怪異。
白發(fā)盤頭,老嫗的發(fā)型,臉上卻無一根皺紋。
昏光下細看,皮膚并不像真正少女般天然細膩,倒像是一張被無數(shù)次熨燙拉伸的白紙一般,緊繃得怪異。
眼神也是世俗的,說話的聲音又粗啞又麻厲,仿佛舌尖上倒掛無數(shù)根刺,一開口便讓人只覺頭皮發(fā)麻渾身難受。
聽她命令,少女們趕緊一個接一個,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瓷盤和玉碗分類摞疊在圓桌上。
夜游頭低地緊,斗篷兜帽幾乎遮住她的眉眼。
她一邊盯著她們的動作,一邊又叫道:“怎么進了樓還穿著斗篷,我說了多少次多少次了!進了這個樓,第一時間就要穿得薄,穿得透,穿得吸引人!別跟我說拿了瓷盤就騰不出手了!一人拿一個瓷盤而已,如果不是怕出意外,我一個人可以拿十個!你們這些人年紀輕輕就這么沒用!現(xiàn)在馬上去妝閣給我去把斗篷脫了!真是的,個個讓我煩,沒一個省心的!”諾諾!第一個少女立刻彎腰點頭,后面的少女們一看,也趕緊集體彎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