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壞笑了一下,趁機(jī)薅過加百列的臉,把手指上的濡shi全抹在了那張血色稀薄的臉上。
迷藏里面的人可以從車的任意一個位置出來,但進(jìn)門需要驗(yàn)證,只能從集裝箱的固定入口進(jìn)。加百列完全從副駕駛的座位里鉆出來之后,身后的空間通道就關(guān)閉了,無法原路返回。于是他往后一仰,正撞在實(shí)心的座椅靠背上,避無可避,整張臉都落在烏鴉手里,被捏成個鬼臉。
加百列:“……”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熟悉的氣息倏地靠近,被抹了一臉口水的地方傳來異樣的觸感。
“好甜。”低而含糊的聲音輕輕拂過耳膜,然后蜻蜓點(diǎn)水的親吻和勾住他下巴的指尖一起離開,又落在他嘴唇上。
游刃有余的血族殺手倏地睜大了眼睛,睫毛像受驚的蝴蝶一樣閃爍起來。抵在他耳邊的手臂只是虛搭,貼在他身上的人也如紙糊,可是加百列就是有種靈魂被攫住的感覺,戰(zhàn)栗著僵住了,一時忘了怎么反抗。
片刻,納悶加百列怎么還沒下車的茉莉他們正要回頭去找,就見車頭的副駕駛忽然開了車門。
加百列以近乎倉皇的姿態(tài)下了車,頭發(fā)罕見地有些亂,逃也似的沖出去幾步,又帶著點(diǎn)猶豫地回頭張望了一眼。
他好像怕被什么追上,又好像期待被什么抓住。
然而貨車?yán)锊]有什么“會薅光天使翅羽”的怪獸,只有一本正經(jīng)的驛站長。
驛站長虛偽地?cái)[出一張沉痛的臉,捏著帽檐對他們微微一低頭:“祝我們好運(yùn)。”
加百列:“……”
李斯特還在茫然無措,艾瑞克一半心思被尾區(qū)和圣地占著,一半被陰影似的命運(yùn)堵著,被驛站長話里的義無反顧一催,眼淚差點(diǎn)下來,根本沒注意別的。
只有茉莉綴在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加百列,又回頭看了一眼烏鴉,感覺很不對勁。
上次他們從地下城出逃,過個馬路隊(duì)伍減員四分之三,到處都是血族的火箭炮和秘族的怪物,大家哭都不知道眼淚往哪流。烏鴉就跟見過世界毀滅一樣心硬如鐵,吹著牧歌橫穿腥風(fēng)血雨,音都沒錯一個。
難道這次的事比那回還嚴(yán)峻?不至于吧。
這時,沉浸在其他劇情里的艾瑞克跟李斯特耳語幾句,又在極樂小哥欲言又止的小眼神里,走到加百列身邊,鄭重地壓低聲音說:“我們商量過了,加百列先生,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請你不要動用血族天賦物,我們不能永遠(yuǎn)依靠你。”
加百列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艾瑞克看著那雙疏離冷漠的眼睛,帶著幾分訕訕之意苦笑:“再說你也不是真正的血族,人類用那種東西……歸根到底還是有傷害的吧?”
幾個人的耳機(jī)里傳來驛站長的聲音:“我同意。”
加百列——看起來很酷,其實(shí)什么都沒聽見——接觸不良的聽力瞬間插上了電源。
于是烏鴉此時的聲音和方才那聲幻覺似的“好甜”交疊在一起,在他腦子里撞出了震耳欲聾的回音。
加百列后背陡然一緊,內(nèi)臟好像開始融化,心臟仿佛沒頭蒼蠅,一頭撞在空蕩蕩的肋骨上。如果不是他的基因那么“昂貴”,加百列幾乎懷疑自己得了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