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找小道童打聽,得知他們去殿內上香,究竟去了哪個大殿卻不清楚。
她又跑了好幾個大殿,終于在文昌殿找到宋大家。
孟薇額角滲出熱汗,急道:“宋大家,太子帶來許多侍衛圍堵紀王,勞煩快去制止。
”宋大家素來知曉太子行徑荒唐,臉色大變:“速速領老夫過去!”————“你這沒娘教的小chusheng!”太子揪住蕭遠衣領,“把你偷走的玉虎鳴還來,它是你這種廢物配用的嗎!”四下都是東宮親衛,太子懶得再裝文雅,玉虎鳴即便不聽他命令,他宰了吃肉也不愿便宜眼前的小chusheng!蕭遠黑眸死死盯著太子,反手攥緊他手腕:“我沒偷,那是陛下賜給我的!”太子的腕骨被蕭遠鉗制,疼得直沖侍衛大嚷:“你等瞎了嗎!拿下他啊!”蕭遠剛封王出宮又不得陛下喜愛,身邊沒幾個人可用,唯一的侍衛早被太子攔在殿外。
東宮親衛撲上來,把蕭遠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太子順勢踹他一腳。
供桌果盤掀翻一地時,殿外傳來老者大聲呵斥:“快快住手!”太子揪著蕭遠衣領,正要一拳砸在他臉上,被那熟悉的聲音嚇得猛然一抖。
宋大家推開一眾侍衛,氣得胡子發抖:“爾等非但不勸阻太子,竟助長他們兄弟爭斗,老夫若來遲半步,爾等豈非要將道觀都掀翻!”“先,先生怎么也在這里?”太子不敢直視宋大家,眼珠子一轉,連忙指著蕭遠說,“是他,是他偷了我的馬在先,我才來找他要馬的。
”宋大家手一伸,指著大門外:“殿下休再多言,先跟老夫出去,誰對誰錯老夫自會稟明圣上,請圣上明察。
”太子才因殺了蕭遠的馬被父皇訓斥,倒不是氣他欺辱蕭遠,而是氣他大庭廣眾之下行事魯莽。
他害怕再挨罵,咬牙跟宋大家出了救苦殿,臨走時不忘瞪一眼蕭遠。
所有人都走了,蕭遠面無表情從地上爬起來。
他嘴角滲血,身上常服灰撲撲多了好幾個腳印,狼狽得很。
孟薇走到他身邊,蹲下去軟軟喚道:“殿下,他們都走了。
”廊檐的雨珠滴答落下,蕭遠黑眸倔強,冷硬得仿佛一尊打不爛的青玉像。
她想哄他高興,摸出買給他的小馬泥哨,兩手捧到他面前:“殿下,別生氣了,這個送給你吧。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黑色小馬泥哨,馬頸繪了金葉墜飾,又在身體兩側各繪一朵朱紅色的牡丹花。
只一眼便能猜到,她是照著烏云霓的模樣買的。
蕭遠嘴角還滲著血,別開臉,不看她和她手中的泥哨。
他胡亂用手背拭去嘴角血跡,然后艱難起身,蹣跚奔入雨里,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獸。
孟薇站在神像前,手里還捧著小馬泥哨,冷風吹進大殿,她嘆了口氣。
從前不明白的事情,他為什么待圣上冷漠,為什么逼死太子,一一在她面前揭開了面紗。
少年的蕭遠,活得太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