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們腦子里嗡嗡直響,謝玉琰的問話有人聽明白了,有人卻一頭霧水,但他們都知曉一點,今天攤上大事了。
謝氏說的北邊人,讓他們想到了北齊,至于西北的人,那就只有西夏了。
短短一句話,就將私運貨物變成了私通番賊。
早知道進了楊家,會面對這樣的局面,他們還不如今天一早就“壽終正寢”,絕不會活到現在。
謝玉琰看向管事:“這些老人家,身子有些不舒坦,管事去各家稟告一聲,最好將他們的族長或是掌家大娘子叫來?!?/p>
尤其是,謝玉琰伸手指向了楊二老太爺身邊的杜太爺。
“尤其是這位太爺……”
杜太爺瞪大眼睛,正欲說話,謝玉琰沒有瞧他一眼,施施然收回了手:“他臉色不太好,恐怕要暈厥了?!?/p>
杜太爺只覺得心窩一疼,一股熱流直沖喉口,什么也顧不得地大喊:“你在胡說些什么……誰也不準去,我……我要歸家。”
族長和大娘子就這樣被喚來,那可是要出事的。任誰突然面對這樣的情形,都會漏洞百出,就像他一樣。
可怕的是,家中突然沒有了主事的人,衙署若是在這時登門,誰去應對?家中必然亂作一團。
楊二老太爺也恍然驚醒,他厲眼看向管事:“將她給我拉下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管事下意識抬起頭,但只掃了謝玉琰一眼,他就渾身一抖,戰戰兢兢地后退幾步。腦海中都是謝玉琰淡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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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
不似二老太爺的暴跳如雷,但這種平靜下的冷漠和威嚴,更讓人恐懼。
“反了天了……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楊二老太爺見管事沒動,就要自己動手,誰知手臂卻被人一把攥住,他皺眉轉頭,瞧見了面色陰沉的楊明經。
就像博弈時,突然有人向他手心里多塞了幾枚棋子,楊二老太爺心中一喜,就準備發號施令,卻聽楊明經道:“大娘子的吩咐沒聽到嗎?”
族長都這般說,楊家管事不敢再怠慢,慌忙應聲,慌里慌張地向外跑去。
楊二老太爺難以置信地盯著楊明經:“你……你這個……”
楊明經面無血色,嘴唇蠕動了一下道:“爹,十月……我家運出幾車貨物,與朝廷說是修葺祠堂之用。方才,謝氏查看了雜物庫賬目,發現并非如此,十月沒有向祠堂運送過任何物什?!?/p>
“管著雜貨庫的郎婦供述,那些貨物是四弟從城外運進來,暫時存放在雜物庫中,之后以修葺祠堂為借口,用通關文書,將貨物經由北城門運送出大名府。”
“謝氏又查閱了十月份族中商貨往來,證實族中十月并未有這筆買賣,也就是說……四弟調用族中車馬運送私貨無疑?!?/p>
“這本是我們族中的事,可……恰好今年十月,朝廷嚴查與邊禁番人買賣私貨,在北城門多設了幾道關卡?!?/p>
“如此一來,我們就要查清楚,為何四弟要千方百計避開朝廷的關卡,運送的到底是何物?這已然不是族中盜竊的案子,而是有私通番貨的嫌疑?!?/p>
“不弄清楚,不止是四弟,我們全族都有牢獄之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