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廖無春樂了,“不可按常理對答,他的暗語是‘為有暗香來’,記好,咱家先走了,那人一會就到?!?/p>
走之前,廖無春又湊近仆役的耳側,與他說了什么,還塞在他手里一個小布包。
廖無春此時沒車沒馬沒轎子,為保險起見,轎子停在稍遠的地方,須得走會子,他剛離何府遠些,身邊就圍攏一圈黑衣人,上前抱拳:“主子。”
“找個懂醫(yī)的過來。”
廖無春冷聲開口:“我有話交代?!?/p>
何府外,仆役正等著,他面無表情,這道墻離著荒地有些近,夜里難免有烏鴉黃鼠狼哀嚎,白天都人跡罕至,夜深四下更是昏黑,天幕連星子都沒有,他手提一個燭火朦朧的燈籠,倚著墻等人,嚎叫入耳,他面不改色。
這樣的氛圍下,仆役都不害怕,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那布包不知何時被他拆開了,一團不算好的料子皺皺巴巴地鋪在地上。
又過了一小會,一個身子稍壯碩的人上前,仆役嗓音低沉,一個字一個字從喉間往外崩:“‘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人蒙著黑面罩,吐字有些不清晰,許是畏懼這陰森的氛圍,發(fā)聲有些顫抖:“‘為有暗香來’。”
仆役的身子也壯碩,兩個人一邊高,仆役將燈提起來,照亮兩張臉,對上他倉皇的視線,沖著他緩緩咧開嘴,笑了。
那黑衣人本就嚇得手抖,見仆役笑得這樣凄慘怪異,以為是見了鬼,險些失聲叫出來,正要回身飛奔逃離,燈籠落地,輕微地“唰”一聲,鮮血大股濺在土上,滾成泥丸。
走不了了。
因為廖無春在仆役耳際小聲說的那句話是:“這句暗語是錯的,還是接風遲那句,為防止有人偷聽,壞了大局,要是碰到這樣的事,你知道該怎么做?!?/p>
他確實知道該怎么做,廖無春沒看錯人。
何府內(nèi),周竹深已經(jīng)到了正堂坐下,管家出來,畢恭畢敬地說:“周大人,我家老爺夜里病了,起不了身,不能出來見您?!?/p>
周竹深嘖了聲:“怎么回事,現(xiàn)在朝廷大員都跟江翎瑜一樣了?個個成了病秧子,何蓉是哪不好了?”
“回大人的話,我家老爺染了風寒,雖不發(fā)熱,但頭疼得厲害?!?/p>
管家低眉順眼:“他已經(jīng)一宿沒怎么合眼了,夫人在臥房伺候,也是累極了?!?/p>
“何叔,”那仆役帶著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進來,高聲說,“大夫來了。”
管家回頭應聲之際,心知根本沒請大夫,既然是熟人回來,又曾送了廖無春出去,想必是多方打點好了,于是匆忙迎上去:“大夫,你可來了,我家老爺染了風寒,頭疼得睡不著,快給他瞧瞧病?!?/p>
這么說,也好把戲串通著演,以免露餡了。
那手提藥箱的男子禮貌答話:“慢些,您年歲大了,不要著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