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衙役見了腰牌,臉色猛地變了,差點雙膝一軟給江玉跪下,連聲道歉:“江管家,是我眼瞎了,我狗眼看人低,對不住對不住,我打我自己這臭嘴,敢罵柱國大人的管家,我呸。”
衙役開始左右開弓摑自己的嘴巴,適時五軍都督府的人圍攏上來,抱著手臂站在江玉身后,衙役見他們的官袍,手慢慢停住,抬起頭看著比自己高兩個頭的武官們,齒間顫顫巍巍咬出兩個字:“軍爺。”
“沒事,”江玉笑了笑,“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押解的人,可是首輔大人府上的錢谷師爺?”
衙役殷勤點頭:“是是。”
“可是犯了什么罪過,”江玉挑眉,“我能問嗎?”
“您什么都可以問,”衙役說,“在紅艷閣賒賬太多了,老鴇報了官。”
和江玉最初猜的一樣,真是找樂子不給錢。
“那這么著,”江玉笑盈盈的,“我拿兩塊雪花銀,給幾位官爺買酒喝,放了錢谷師爺可好?他也是個斯文人,怪沒面子的。”
江玉從錢袋拿出兩塊雪花銀來,一眾衙役眼睛都直了,為首的那個點頭如搗蒜:“好好,這就按您說的辦。”
衙役們接過雪花銀,七手八腳地把錢谷師爺推搡倒地,就一哄而散了,江玉全然沒了剛才溫和,冷眉冷眼,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看著他慢吞吞地從滿是灰塵的地上爬起來。
“你,”錢谷師爺很是狼狽,綢緞縫制的袍子上,掌心,指縫,全是細碎的干土,邊說邊拍打,“你為何解救我?”
“想報恩嗎?”
江玉輕哼一聲:“還是我親自押送你回周府,為我的主子做個人情?”
“你說吧,”錢谷師爺認栽,轉(zhuǎn)而對江玉低眉順眼,“我怎么才能報答你的恩德?”
“你跟我回江府。”
江玉說:“我要帶你見我們主子。”
紅艷閣和小長安門前人來人往,看到熱鬧的人有許多,但自從江玉自報家門,這些人不約而同地散了,原因是江翎瑜剛?cè)涡滩可袝鴷r講經(jīng)遇刺一案早就鬧得沸沸揚揚,江家跟周竹深的舊仇不是一年兩年了,所有人都默認刺殺江翎瑜的人是周竹深,事情剛出,還有人把此事編成歌謠唱出來,歌頌江家世代為人正直,周家個個貪贓枉法,傳遍大街小巷,也就七八天的樣子,一切都歸于平靜了。
歌謠不再傳了,據(jù)知道內(nèi)情的人說,周竹深殺了編歌謠的人,還滅了幾個傳誦歌謠的孩子家里的活口,拿鮮血封了百姓的口,這也就是人群一哄而散的原因,沒有人想跟周竹深扯上關(guān)系,晦氣。
坊間不再流傳,不是百姓忘了,如此行徑讓對此事將信將疑的人們篤定下來,就是周竹深刺殺了江翎瑜。
不過這件事江翎瑜和唐煦遙都不知道,他們都很少到街上去,這一行人中,只有錢谷師爺是知道的。
周竹深府上的錢谷師爺是復姓,姓烽木,叫烊,隨著江玉繞小路到了江府,期間眾將士不放心,怕有熟人看到,就把烽木烊團團圍住,就這么走回了府上。
江玉回來時,江翎瑜還在唐煦遙懷里睡著,還翻了個身,正對著唐煦遙躺著,本來待得好好的,忽然閉著眼睛輕嚀,懶聲開口:“乖乖,我肚子痛,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