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林凝眉思索著。
既然苒林能夠想到,景晨自然也是想到了。然而很奇怪的地方在于,即使知道長安是在欲擒故縱,故意拒絕她,以圖謀更深的東西,但她心口仍舊是微微發澀,一
想到她在回風閣中庭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心頭泛酸。
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心緒被另外一個人所牽制,更是讓景晨下意識地感到膽顫。
“問箏姐,你對長安……”
景晨抬眸望天,幾近十五,卻也無月。天色黝黑不見一顆星光,只有陰陰沉沉還在下的綿綿細雨。
父兄多年前便叮囑她要注意長安,這些年她自是將探子都插到了南楚朝野之中。長安其人,她稱不上多么了解,卻也算不得陌生。長安無疑是一位心機深沉、手腕強硬的出色的謀略家,可她所見到的、認識的長安,偽裝之下會全無真心嗎?
那份孤寂與掙扎,也是全然做戲嗎?
景晨不愿這樣去想。
“我不愿她受折辱。”景晨面色逐漸柔和下來,一雙黝黑的眼眸直接看向西江麓。她的眼眸素來沉著冷清,現下終于是染上了些許看不明白的情緒,看著極為和煦,“我曾同人講過,若是可以我愿造金屋,將長安藏起來。此言非虛。”
苒林抿唇,她已經知曉景晨后續要說什么了。
“司馬府需要新一代家主夫人,而我,也只想她做我的正妻。”
燕國大司馬的正妻,是南楚的長安長公主。
這想法甫一出現在西江麓的腦海里,她就覺得駭人聽聞。此刻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問箏瘋狂。
“她需要我。我雖不知她的目的,但若是能夠互相鉗制,互惠互利也并非不可。苒林以為如何?”景晨笑了笑,絲毫沒有將苒林方才的表情放在心上。
她做了決定的事情,無人可置喙,更不可反對。
如此,苒林也便沒有了旁的話語。她重新跪起,俯身道:“麓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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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臥房,景晨在床榻上躺下,合上眼,耳邊盡是雨水鋪在窗戶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聲響。
她閉著眼,想入睡,可無論怎樣,她的腦海里總會浮現出蕭韶站立在中庭的模樣。她一身輕薄的短襖,身形一如往常般瘦削,與蒼白的面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烏黑的發絲。素來精致的大小姐,發絲凌亂,面色微紅。
她可是公主啊。
縱使被多方掣肘,可她到底還是高高在上,受人供養的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