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雖都是服侍司馬家多年的老人,可功夫到底是不如少君的。現下景晨陡然爆發的威壓,令在場幾人都有些受不住。笄女匆忙走到景晨身側,低聲地喚她:”少君。“
這一聲倒是讓景晨清醒過來,她轉過頭,沖著笄女笑了一下,眼中卻是冷的。她從一旁的托盤中將玉制腰帶拿過,自己系上。一邊動作,一邊問道:“別忘了我的囑咐,今日之事,不容閃失。”
料想回風閣也不會不給司馬府面子,可若是那位大小姐非要使絆子,或者抬高身價,這事能否達成便又得存疑。景晨自是信任笄女和少征二人的,然而這二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甚少和這樣的商賈打交道,若是少商在便好了。
思慮片刻,景晨張口:“苒林昨夜歇在府中,稍后你們去請她斟酌斟酌,若是有拿不準的,可令苒林全權做主。”
笄女自是無異議,道了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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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是個好天,天色昏沉,滿目無日,就連風都透著絲絲刺骨的寒意。景晨抬眸看天,不遠處烏云黑壓壓一片,看樣子頃刻間便要下雨了。
“換車駕來。”馬上就要下雨,還要讓她進宮。景晨心下不耐,更是懶得換上蓑衣,直接讓小廝換馬車。
宮道狹長,景晨幾欲睡去。
還是黃門郎輕扣車門的聲音將其喚醒,景晨開門,見到一臉恭敬的黃門郎,她下車聽詔。
“大司馬,圣人喚您往校場去。”
校場?
景晨垂首看著自己這一身并不是十分方便的常服,一時間有些摸不準段毓桓的心思。正欲發問,黃門郎便又說道:“大司馬不必換衣。”
如此,景晨便不說什么。只得跟著黃門郎的腳步,往校場走去。
燕人以武定國,雖兵權大多掌握在司馬府中,然而王室對騎射一事卻從未松懈。因此素來喜愛弓馬的段毓桓,在登基之初,特意在宮中辟開一塊開闊的地方,作為宮內校場。
段毓桓此舉,在景晨看來,不過是金玉其外。
如同他登基后換了宮內禁軍甲胄一般,只是圖一個看著好看罷了。
宮中校場自是沒什么人的,景晨到時,除了看到拉著一張好看的大弓的段毓桓外,倒是讓她看到了一個稍有陌生的身影。
這人穿著一身輕便的胡服,正在啟泰的身側,學著如何拉弓。
段毓桓見到校場入口一身緋色常服的司馬晨,當即舍了長弓。因著來校場騎射,他今日特意穿了罩甲。罩甲形制為對襟,內里穿的是赭黃色的貼里。他利落地翻身上馬,頭上的金冠在動作間煞是顯眼。
景晨立在原地,眼看著段毓桓馭馬朝自己而來。
距離幾十步間,段毓桓忽地開口:“晨怎么穿了一身常服?”
“進宮面圣,自然是要常服的。”景晨行禮,回答的甚是合段毓桓心意。
段毓桓拉著韁繩,馬匹在景晨面前轉了兩圈,他這才哈哈大笑,道:“你我之間,不必在意這許多!來,給大司馬牽匹馬來。”
話音剛落,一直在近前伺候的人就已經拉了一匹馬前來。
景晨瞥了眼宮中御馬,眉頭微挑。
不管段毓桓還在看她,她攏了攏自己的袖口,翻身上馬。絲毫沒有因為常服的寬大,動作中有任何滯澀。上馬后看到遠處已經擺好的靶子,景晨忽地抬眸,看向段毓桓,說道:“王上可要同晨比比?”
二人的情誼算得上是深厚,景晨自幼便在宮中行走,同段毓桓一起上學堂、習騎射。二人年紀相仿,比較自是少不了。幼時景晨雖為臣子,可到底家世顯赫,根本不在意什么君臣之分,對段毓桓更是毫不留情。可以說,這么多年來,只有景晨一人敢如此對先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