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直呼母親名諱!”景晨皺眉,厲聲喝止景昱接下來的話。
眼瞧著姐姐依舊如此維護著那個女人,景昱面上露出一抹極具諷刺的笑容來,他坐到一側的椅子上,語氣譏諷:“你認她是母親,她卻不可能認你這個女兒。至于我和大哥二哥,
還有父親,在她的眼里,
左不過都是卑賤的人族!”
“你可知道父兄為何會死?你可曉得為何時至今日你尚不能覺醒?你又如何知道我被她帶走后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景昱安靜地望著景晨,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是那樣的諷刺,“姐,她出現在燕國,出現在景家,只是因為她是風清,那是她的命。而她,偏生的不認命?!?/p>
“你被帶走后經歷了什么?”景晨并不在意自己為何現在還不能覺醒,父兄的死她也會繼續調查,比起這些,景昱剛才說的,她更在意的是他曾經遭受了什么。
“也沒有什么?!币姷骄俺筷P心的竟然是自己,景昱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有什么樣的反應比較好。過了片刻,他忽地笑了起來,一雙丹鳳眼里波光瀲滟,是少見的少年人的純真,“不過是只要我喚她一聲母親,便被脫光鞭打兩百下。也不過是,幾次三番被她扔在路邊,任由她看著被人凌辱。哦,還有就是被她日常放血,試圖從我的體內剝離出本應該屬于你的五鳳族血脈。但還好,這些都過去了。”
“昱弟……”幼年時期他們和母親也算不上親近,她只以為母親不善言辭,卻沒想到母親那樣貌美的面貌下會是這樣的心腸。景昱所說雖是片面之詞,但回想起母親看著她們幾近憤恨的神情,景晨沒理由不相信景昱說的話。
但……
心中的期冀還是勉力被壓下,景晨手撫著玄機的劍鞘,并不言語。
“無所謂,欺負我的人都被我殺了?!本瓣怕柫寺柤?,并不在意的樣子,“哦對了,之前我來過這里。就是在你和長公主殿下大婚的時候,風清帶了話給她,要她早日回去?!?/p>
原來那日來的男子竟是景昱,景晨輕笑了一下,問道:“你和瑾韶很熟悉嗎?”
“不熟。她是由風清一手調教、覺醒的殿下,而我不過是躲在角落里偷看她們的灑掃仆人?!本瓣判?/p>
道,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曾經遭受過了什么。
景晨沉默在原地,她不知道景昱到底是如何成長到今日的,更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眼前的弟弟。
見景晨不說話,景昱站到了她的面前,默默地瞧了景晨許久,在看到她越發暗紅的眼眸后,問道:“你和長公主殿下……”
對于外界,景晨是聲名赫赫的大司馬大將軍,權傾朝野,她與蕭韶的結合算得上是門不當戶不對,可她是景晨,自是無人多言??蓪τ诟械倪@些人來說,他們都曉得景晨女子的身份,而瑾韶更是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子。
女子和女子的結合,到底是與世俗不同的。若是旁人,景晨大可以不解釋,不理睬,但眼前的人是她的弟弟,是和苒林與辛篤一般親近的親人。
“作為神鳥一族,這樣的結合,并不罕見,對嗎?”景昱如何沒有看到景晨眼中一瞬間的怔愣,他主動地為姐姐找了個借口。
五鳳族只有女子,結合自然只有女子和女子。但,那并不是她和衛瑾韶在一起的原因。她搖了搖頭,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來,輕聲地解釋道:“五鳳族只有女子,女子只能和女子結合。但我與瑾韶成親,與五鳳無關。我喜歡上她時,她在我眼中還只是一個身份存疑的南楚人?!?/p>
“我不知你對她了解多少,但與我而言,哪怕后來我曉得她是南楚長安,我也不曾動搖分毫自己的心意。我歡喜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昱,你合該曉得,我自小便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生長在大司馬一族,生來就要按照世俗的規矩過活,可我實在不是什么守規矩的人,莫說她只是南楚的長安殿下,就算我是人族她是青鸞,我也要將她留在我的身邊,這世上她就是我最喜歡的?!本俺刻ы瑯O為認真地對著景昱說道。
話音落下,景昱久久沒有說話。他實在沒辦法把眼前這樣明顯陷入愛情的人,同外界傳言的弒殺乖張的大司馬晨聯想到一起。
良久,景昱這才說道:“你喜歡她便好。她是個極好的人,一開始風清知道她要來北國,并不贊同。還告訴她,你和她只能活一個人。若她不來,你一定會死,而她依舊能夠順利覺醒??伤幌嘈牛膊辉敢饽闼?,縱使那時候她還不認識你,她還是越過了邊境,來到了你的身邊?!?/p>
“姐姐,你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蛟S,她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
這倒是景晨所不知道的,她眼睛眨了眨,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先問什么好。最后,她理了理思緒,問:“我和她只能活一個?這是何意?你又為何知道?”
沒想到景晨反應會這樣快,景昱干干地笑了笑,面色有瞬間的尷尬,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迫于景晨的眼神壓力,回答:“我長期行走在蒼云滇,受到了汲隠大人的點撥,她在我的身上聞到了你的氣息,對我很是和善。或者說,我的這一身本領便是她教的?!?/p>
“汲隠嗎?”景晨低聲呢喃著。
“風清不愿意殿下與你相見,或者說,她根本不愿意你覺醒。其中緣由我并不曉得,但汲隠大人同我講,汲瑜大人和風瑾大人是這世上最為恩愛的伴侶,斷然不會有一生一死的道理?!币呀浾f到了這個程度,便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景昱將自己知曉的事情都告訴了景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