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暴怒的咆哮余音還在殿梁上回蕩,老皇帝因盛怒而微微喘息的間隙。
李陵飛速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猛地抬起頭!
額角的傷口因?yàn)閯×业膭?dòng)作再次涌出鮮血,染紅了他半張臉,讓他此刻的神情顯得格外猙獰和悲愴。
他不再蜷縮,反而掙扎著挺直了腰背,緩緩站起身來。
李陵用那雙被血糊住、卻異常執(zhí)拗的眼睛,死死的、毫不閃避地迎上御座上那雙暴怒赤紅的眸子!
他沒有哭嚎,沒有求饒,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平靜和絕望的控訴,每一個(gè)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擲向高處的陰影:
“昏聵無道?貪婪暴虐?目無法紀(jì)?寡廉鮮恥?”
他重復(fù)著老皇帝的斥責(zé),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濃重的自嘲和譏諷。
“父皇罵得好!罵得對!”
李陵慘然一笑,血順著嘴角流下,更添幾分凄厲。
“兒臣就是個(gè)廢物!就是個(gè)只知道沉溺酒色、強(qiáng)搶民女的混賬!”
“這十一年,兒臣就是把自己活成了這副爛泥扶不上墻的德行,活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我為什么會(huì)變成這樣,還不是因?yàn)槟悖 ?/p>
李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越者此刻的孤注一擲。
“父皇,你到底為什么偏袒晉王,就因?yàn)樗哪赣H出身豪門?”
“晉王在朝中培植黨羽,你不聞不問,你甚至還時(shí)常讓晉王監(jiān)國?!?/p>
“就連那位傳聞中最不受寵的,被你趕去邊疆的楚王,都能擁兵三十萬。”
“我這個(gè)太子有什么啊”
“你將莒國公高家的小姐指給我當(dāng)太子妃”
“莒國公啊好顯赫的門楣啊,連次級封號國公都不是,可真配得上我這個(gè)廢物太子?!?/p>
李陵說著,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充滿譏誚的弧度,旋即憤怒地咆哮道:
“可就是這么一個(gè)邊陲小國級封號門庭家的小姐”
“在即將成婚之前,你都給我來一句什么高家小姐跑來跟你說,說她跟燕王兩情相悅,說她不愿意嫁給我。”
“你甚至都不曾讓人支會(huì)我這個(gè)太子一聲,就把那婚約給解除了,然后指給了燕王?!?/p>
“我至今都還記得我聽你的話,表現(xiàn)的好點(diǎn),主動(dòng)點(diǎn),親自帶著禮物上門去拜訪莒國公時(shí),燕王與高家小姐在一起,看我那輕蔑的眼神?!?/p>
“我低聲下氣地來問你是怎么回事,你卻說是我爛泥扶不上墻,不怪人家小姐看不上我?!?/p>
“是,我爛泥扶不上墻,你扶的上。”
“誰能跟你比啊,你僅靠著一個(gè)女人幫你披甲上陣,幫你守住了望仙門,你就成功政變上位,殺了你的兄弟,登上了這個(gè)皇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