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德的定義并非以順為正,她暗想。
她準備接受婆婆的裁決,也希望婆婆接受自己的愛憎。
“啊——那我就更喜愛你了。
”竇夫人如有所指,卻不明言,“青璟,你記住,若是毘提訶將來某一天變成蘇郎中的樣子,你切不可學他妻子那般自怨自艾。
”——這是母親與女兒才會訴說的秘密。
“我好像聽到阿娘在青璟面前偷偷說兒子壞話?”一張清俊的笑臉探進簾帷中,“觀音婢,不要聽阿娘胡說,她總喜歡沒來由地揭我的短。
”竇氏抓起裘皮手衣,拍打兒子的臉:“趕你的路,不準偷聽我們娘倆聊天!”大家一同開懷大笑起來。
長孫青璟突然想到,如果蘇郎中的妻子狠狠甩蘇郎中一巴掌然后飄然離去,再不回顧,這個故事將會多么大快人心。
一行人走走停停,向午之時便距翠微別業不遠。
十幾個家生與婢女早已恭候于道路兩側。
長孫青璟攙扶竇夫人走下馬車。
家生早已準備好空置腰輿,于是婆媳又換乘腰輿。
兩位女眷與李世民指點著目之所及的幾處勝景,談笑之間便進入翠微別業。
待得所有隨身行李器用擺放得當,竇氏也不愿歇著,趁著晌午和暖之時在中庭中散步。
她因終于經受不住風寒,便躲入屋中。
婢女早就將鳳棲梧桐的屏風置于榻前。
竇夫人仔細端詳一番,面露喜色,直夸新屏風比老舊之物能更御寒擋風。
婢女將烘瓶燒暖,移近臥榻。
又將兩個手爐分別奉上。
竇夫人打發李世民去附近寺觀祈福。
不過安睡了兩三刻的工夫,她便在咳喘中醒來。
她喝了幾口丁香飲,斜倚在榻上口述大意,令長孫青璟為自己代寫數封信札——有給竇氏諸兄弟的,有給表妹宇文氏的,有給柴氏、段氏、王氏諸位親友的。
長孫青璟根據竇夫人言談中呈現的親疏構思著不同的措辭,勉強跟得上一個身患重疾之人的想法。
寫完信,長孫青璟又依言寫下各種西域珍玩采購名冊,傳訊令婢女家生旋即去城內兩市采集,之后與書信一同寄送親友處。
婆媳二人忙亂半日,竇夫人神思恍惚倦怠,又有些心疼長孫青璟從清晨廟見到薄暮代筆未曾休歇,心中有些歉疚。
她仔仔細細看完兒媳代筆寫給陳國公的家信,斟酌半天道:“削去前幾句客套話,再告訴舅父:若舅父侍奉陛下左右,多言唐國公得突厥馬之不易,在西京如何思念陛下,毗提訶在東都時如何感念侍奉陛下的榮耀。
若有奸人構陷,望舅父竭力申辯,勿令天子生疑。
將你父親的處境寫得艱難一些,令舅父動容。
”“好,我這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