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告訴高士廉,今日也不算白去利人市一趟。
她決意再深究《論語》,不管自己看書多么囫圇吞棗,看看百家箋注總有收獲。
她還找到了燒書的瘋子皇帝蕭繹寫的志怪,這次淘到的比往常多幾章,誰讓無忌把原先那本送人了呢。
她看上了買不起的外國古董,很漂亮。
不過沒關系,那鎏金盤早晚歸她所有。
等她把這些雜七雜八的志怪傳奇看完,她也試著寫一個賣給穆伯脩。
如果那些演合生的胡人出價夠高,為他們寫唱詞也未嘗不可。
她當然不會真署名,萬一以后她像前代的女夫子一般著書立說,留下寫傳奇的劣跡就不妙了。
既然不露痕跡,那高士廉也定然不會責怪她。
等她有了錢,再設法將大宅買回來,一家人重新像過去一樣生活。
無數瘋狂的念頭就像溫泉中上涌的氣泡,熾熱無序甚至蠻橫,蠻橫到她罔顧自己即將出嫁的現實。
長孫青璟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也能像郎君們一樣支持門戶,她有無數關于未來的美好暢想想說給舅父聽,哪怕只有“哼”“哈”的回應也心滿意足。
阿彩已經追不上娘子輕盈的腳步,長孫青璟干脆從侍女手中抱過書冊,帶著噴薄的力量去找尋愿意耐心聽她描述不切實際幻想的舅父。
書房里冷得像冰窟,四合香的余味也早已散盡。
母親與舅母正在沉默地做著女紅。
“舅父呢?快回來了吧?”長孫青璟充滿了不詳的預感。
“他走了。
不回來。
”鮮于氏平靜地回答。
“他去哪里了?陸夫子家嗎?”長孫青璟的xiong口開始發悶。
“去交趾朱鳶赴任。
你一直知道的。
”高氏似乎是為了減輕眾人合力欺騙長孫青璟的罪惡感,特意強調了青璟一早就知道貶官之地的事實。
所有熱情洋溢的氣泡都消散在虛空之中,心中的溫泉成了一潭死水。
長孫青璟像被雷擊中般停駐在原地:“不是說再緩幾日嗎?不是等辦完婚事嗎?不是說今日去拜會故友嗎?不是說等我把時歷、佛經、詩集帶回家同賞嗎?”“你舅父和無忌向你隱瞞了今日啟程一事。
”鮮于氏說,“他們不想你思慮過重也不需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