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唐國公與世子應該另有一些話不便當著國夫人的面提及,以免刺激到夫人及年幼子女。
“一切如你所想,一切如你所見。
”竇夫人緩慢地、深重地呼吸著,以緩解突如其來的、毫無規律可循的劇烈咳嗽。
她那青色琉璃一般的眼珠比起健康時更加突出,在燭光搖曳間變幻著各種顏色,像一潭深不可測的水,使她顯得冷靜而又疏離。
“兒子驚擾母親,兒子知錯了。
”李世民就在那行障內外尷尬的交界點跪叩請罪。
“知道實情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還不是改不了命數,徒增煩擾。
我知道你們心意,但不喜歡你們如此莽撞行事。
唉,一切終究是天意,何況還累及青璟落下惡名,殊為不妥。
放心,我哪里舍得拋下你們!我今夜死不了。
——毗提訶,你獨自一人進來。
”李世民依言膝行至竇夫人榻邊。
長孫青璟依舊跪坐。
依照禮法,她并未成為正式的家庭成員。
處于行障之外不入內室是相互的體面。
而竇夫人強撐至今,皆因希望自己在世之時看到新婦履行所有婚禮流程,不令他人說三道四。
既是出于拳拳愛子之心,又是對一個落魄孤女最大的尊重。
行障內窸窸窣窣,似乎是竇夫人在苦苦尋找一個舒服的坐姿。
緊接著是一串喁喁私語。
最后,她聽到了數聲抽噎。
李瓊曦意欲闖入行障內看個究竟,獨孤璀強拉住她令其寸步難行。
“罷了,既然瞞不住,就讓母親和二弟說說心里話。
他們二人終究是要得知真相的……”李隴月也從剛才的暈眩狀態中清醒過來,見到長孫青璟長跪不起,便坐在她身邊勸慰道:“弟妹,一切都過去了,無需自責,快起來吧。
”長孫青璟搖頭,執意長跪等待竇夫人寬宥。
眾人無計可施,只得由著她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