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是令母親多拖延些時日,我們悉心照料;父親那邊宜軟硬兼施,不可觸怒。
一旦觸怒父親,于母親身體反而更不利……”三人權衡利弊、反復陳說,終于勉強勸住了倔強的李世民。
“哎呀,餳粥的口味我還沒有嘗呢!要是不夠香甜、不合阿娘口味可怎么辦?”長孫青璟突然急得直跺腳,“我可不能令我母親顏面掃地。
”獨孤璀莞爾道:“你所獻上的羹湯,母親無有不滿意的。
只管收拾戚容,手捧餳粥,侍奉母親。
多與母親談笑,依禮,今日你二人才算正式完婚,母親心生歡喜,自然便多喝幾口。
”事實也是如此,病榻上的竇夫人見到李世民與長孫青璟二人廟見禮成歸來,頓時喜上眉梢,竟然勉為其難地咽下幾口興平酥與饆饠。
而她最愛的還是摻雜著杏酪與石蜜的餳粥。
雖說竇夫人食納依舊堪憂,但總算令子女看到一絲好轉的希望。
太醫總算未將話說死,讓略帶天真的李世民覺得,也許母親食欲好了,再開方子就能見效了。
“我想去終南山的翠微別業靜養。
躲一躲探病的閑雜人等,多賞幾日美景,過些不陪你們父親擔驚受怕的清閑日子——青璟,你可愿意與我同行?”竇夫人語出驚人,多少有些病人異乎尋常的任性妄為。
“阿娘,我當然——”長孫青璟剛想應承下來,卻瞥見丈夫與兄嫂皆是一臉驚詫與憂慮。
她那歡悅的應答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只能支吾著搪塞過去:“阿娘莫不是逗我開心?”“啊,我知道你是著宅子里唯一真心想陪我同去的人!無非是害怕眼前這三人責怪你才閃爍其詞。
無須怕他們!”竇夫人笑對兩個兒子,“我想趁著今天咳喘消歇一點,就啟程。
我倒也不怕赤忱相待的親友因為路程遙遠而不來探望,又正好與那些虛情假意的偽善者分道揚鑣,豈不妙哉!——我這一走,你們父親正好可以安心公干,我便死而無憾。
”“阿娘——”李建成阻止道,“就在大興城中延醫問藥也方便,何苦舍近求遠。
更何況冬日寒涼,那山下別業實在不是什么好去處。
”“我意已決。
衣服器物均已裝入箱篋。
只待與你們父親商酌后便出行。
”竇夫人所謂“商酌”從來不是征得丈夫同意,只是告知,然后便隱入山林。
至于丈夫樂不樂意、有無腹誹便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毗提訶,我知道你心中不情愿我就此離開大興城。
有什么話一次說完,我逐條駁斥。
”竇夫人已經擺出與次子論辯的勁頭。
李世民心中天人交戰了許久,終于壓制住一吐塊壘的沖動,近乎討好地說道:“我哪次說得過母親,母親哪怕此刻想啟程去東都,我也只能老實奉陪。
去終南山也好,青璟出嫁前也久居她舅父家的南山別墅,對各處大道小徑奇景比我都熟。
她會說變文,講傳奇,彈琵琶箜篌,由她陪著,阿娘也不覺煩悶。
”“那就好,我即刻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