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禮郎留步!”長孫安業(yè)在一眾部曲簇擁下,企圖阻止高士廉帶著妹妹與外甥們離去。
“阿娘思慮過重,惡疾纏身,恐不勝舟車勞頓,還望治禮郎不要意氣用事!”長孫安業(yè)巧舌如簧,掩飾著自己的罪狀。
高士廉拱手道:“我母親聞聽妹妹不豫,心中惶急,乃至急火攻心,嘔血不止,定要親見到女兒和外孫、外孫女方才安心。
此番前來,特意告知,高家雖只有幾畝薄田,卻也略可足用。
從今往后,不勞長孫郎照拂我妹妹母子三人了。
告辭!”長孫安業(yè)對這番恩斷義絕的宣言,一時竟目瞪口呆,所謂陽謀無解,大抵如此。
他本以為高家早晚會為了家產(chǎn)之事與自己鬧個你死我活。
誰知高家卻以決絕和傲骨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一切都結(jié)束了,以最不體面的最慘烈的方式。
繼母失去了當(dāng)家主母的身份,幼子失去了世家子弟的繼承權(quán),younv失去了顯赫的家世和未來的嫁妝。
暮鼓響起的那一刻,眾人已經(jīng)回到立政里的高家府邸。
高老太太與高氏母女重逢,恍若隔世,唏噓不已。
高士廉之妻鮮于氏一邊準備飯菜一邊吩咐婢女為小郎君何小娘子沐浴更衣。
被長孫無忌喚作“毘提訶”的小公子看著一家子骨肉團聚,既插不進人也插不上話。
暮鼓聲止,里門已閉,他也回不了自己家中。
百無聊賴之際,他躲開受高士廉囑托對他鞍前馬后噓寒問暖的高家奴婢,一個人靜靜地箕踞于正廳側(cè)的回廊上。
如釋重負的時候,他才覺察到指掌上磨出了數(shù)個老繭和水泡,便時不時揉搓一下緩解疼痛。
門后突然閃過一道綠色的身影,不久這抹綠色又回到他面前。
天上的星子零星地閃現(xiàn),倒映在眼前女孩兒的眼中。
“來,伸手——”長孫青璟搖著金創(chuàng)藥的小瓷瓶坐在少年面前。
少年吃了一驚,老實地跽坐在長孫青璟面前。
長孫青璟掰開他蜷曲的手指,細細地涂抹藥劑,時不時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吹上幾口氣。
“毘提訶,你琵琶一定彈得很好吧?”青璟眨著眼睛拿起小瓷瓶比劃了一下。
少年怔了怔,才發(fā)現(xiàn)青璟在拿他的小名開玩笑。
“啊——不是那個彈琵琶的——”他想了想,決定不去破壞著恬靜歡樂的氣氛,故作驚訝地說道,“被你猜中了!我的琵琶技藝不輸射術(shù)。
”“我叫觀音婢。
”女孩用食指在少年掌心寫下了自己的小名,“你可記住了?”“我記住了。
”少年嚴肅地長跪起身,“毘提訶也是我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