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不會有這樣的床,她喜歡睡硬一些的。
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夜深到什么程度了。
很少有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老宅里的窗戶都沒封太嚴實,時而飛進來兩只小蟲都是常有的事。
月光隔三差五造訪她的桌案。
她身上蓋著的被子輕得不可思議,卻極為溫暖,連她這種常年冰冷的身體也能暖熱。
手剛動了一下,突然被什么扯住了,發出清脆的聲響,不能再往前。
應黎在黑暗中挑眉。
幸好另一只手是自由的,她能先將太陽穴揉一揉,緩解久睡起來后的脹痛。
房間里很靜,只聽得見細微的、秒針走動的聲音。
應黎不喜歡這種浪費時間的感覺,她等身體好點了便試著撐住手肘坐起來。
快要摸到床頭柜旁的小桌了,驟然脫力,又輕輕陷入如夢境般美好的軟床里。
這樣的溫柔鄉確實會酥軟人的骨頭,趴下去就難以起來。
纏在身上的被子也成了妖精,用極致的嬌軟慫恿著人再逃離片刻世俗。
應黎快要聽不清自己的心跳聲。
‘噠’地一下。
室內的燈一下子全亮起。
應黎合上眼避過不適應的這一會兒,耳中清晰聽見有人靠近。
她的身體虛軟得不怎么能動,那人很是冒犯地用手觸碰她的背,便反應略大地顫了顫。
那人笑了,彎下腰,將輕語送至她耳邊,帶點兒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黎姐姐想跑嗎?”
熟悉的音色,陌生的語調。
心中并不驚訝。
應黎睜開眼,與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對上。
馮詩情說得對,要認不出來眼前的池醉是老宅里的小傻子了。
額上殘存的疤痕被細膩妝容輕巧蓋住,干枯稀疏的發被養得柔軟蓬松,哪怕披著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