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第2頁）

這架勢，李掌柜哪里能招架。

李掌柜的胡子頓時萎了半截，蹭到梳妝臺前，“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他剛念叨了半句，就被銅鏡里老妻的白眼噎住。

“唉，我哪里會斥責她？說到底也不關(guān)她的事，是我沒有一碗水端平。

人心無法自控，我對承澤實在是喜不自禁。

”李掌柜摸到黃氏的身邊擠著坐下，有些感嘆。

“哦，還是因為說了承澤了。

”黃氏了然的點頭，推開李掌柜那張老菜梆子臉，在鏡前給自己做晚間保養(yǎng)。

李家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黃氏的頭發(fā)插戴也只是一根烏木鑲玉的簪子，并兩個銀質(zhì)小排梳。

因為要看病人，也就沒有佩戴耳飾。

她拔下烏木簪，青絲泄了滿肩。

那滿頭的發(fā)絲晃啊晃，活像在給話打拍子。

李掌柜愛憐的理理老妻的頭發(fā)，道“我并不生氣，是我疼承澤之心無法自控。

她也是為承業(yè)抱不平。

”李掌柜的話，黃氏并不茍同。

但李掌柜是個容易體諒別人的厚道人，是以黃氏也不打擊他。

老夫老妻了，還是得寬寬他的心，不然這老頭真的會把自己逼死。

“承業(yè)都多大了？小時候也是抱在膝頭，手把手領(lǐng)著開的蒙。

他愛學醫(yī)不愛念書，你也不曾逼迫他，當初相看之時，他一眼看中何氏，你不太愿意，后面不也高高興興為他迎娶了？”看李掌柜似乎有些觸動，黃氏繼教說，“你對承業(yè)，并不曾比對承澤少上幾分，無外就是你心底更喜愛承澤罷了。

這算什么事兒？人心有好惡，哪里有不偏的？她要為這事爭個輸贏，根本就沒有道理。

”黃氏的話李掌柜何嘗不明白呢？只是他因幼年時的變故，非常渴望家庭和睦，今日承業(yè)媳婦酸的話，正是他最為擔心的地方，是以感慨萬分。

“睡吧，不是大事。

”

窗外風掠過瓦片，掀起一陣沙沙響。

李掌柜枯瘦的手撫過老妻保養(yǎng)得宜的鬢角，想起長子幼時騎在他肩頭認草藥的模樣。

輕輕拍了拍老妻因保養(yǎng)良好尚還能入目的手背，燭火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面上，晃出細碎的光暈。

黃氏斜睨著他，眼角的陰影都帶著三分狐疑：“真沒事兒了？”

見自家相公蔫巴巴地點頭，她這才滿意。

看他似乎真的沒事了，沒有再長篇累牘的寬慰他。

誰愿意多說這么些廢話呢？還不是為著他不要多想。

要她說，還是事情太少了，才容易東思西想。

明日定要讓何氏把藥柜里的陳皮翻曬個遍，承業(yè)家來再讓他去看著藥田除草，省得這些小年輕整日閑得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