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用說?承澤小他小好幾歲呢。
要不是他大些,承澤也不會在學里讓他欺負,怕打不過還躲出去啦。
”言多必失啊!李掌柜他說漏嘴啦,他家娘子現在都不曉得承澤五歲多那年被趙明德帶人追到黃家布莊的事兒。
黃氏的眉毛慢慢挑了起來:“什么時候的事兒?還躲到黃家的布莊去了?就小竅婆家那個布莊?”她手指捏得咯吱響,“李緒明,你給說全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哎喲,原來李掌柜大名叫李緒明,再是沒有想到的。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知道李掌柜的名姓,差點都要以為他就叫李掌柜啦。
“那個娘子”李掌柜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就是很懼內,“就是五歲多那會兒事兒我們也是怕你擔心這才沒有說”這話是越說越小聲,他娘子的眼神真的好可怕!“說些什么悄悄話?”沈氏臉上笑意不斷,腰背挺直,眼神明亮。
她今兒嗓門兒亮堂的很,甚至都沒有拿個拐杖。
“悄悄話留到以后再說吧,過會兒親朋怕是就要過來了。
”黃氏在婆婆跟前向來溫順得很。
這倒不全是做媳婦的本分——自打她嫁進李家門,沈氏待她如親女,從沒擺過婆婆的譜。
人心都是肉長的,婆媳倆這些年處得比那蜜里調油的姊妹還親厚。
不一時,族長老爺子顫巍巍地邁進門檻,他又過來啦。
上一次來還是承澤考中童生那會兒。
說來年年都說族長眼看著不行了,但人家就是活了一年又一年。
這人老就成精,他一進門就笑。
“知道承澤今年應試,我今天早上就在等報子了。
知道承澤中了,我喜不自禁,不請自來。
緒明吶,你生了個好兒子哇。
”李家在鳳陽算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了,可族里功名最高的,不過是族長家那個二十八歲才中秀才的孫子。
他家孫子剛中秀才那幾年倒是也聽到些去趕考的消息,但最近幾年已經沒有聽說這個李秀才去赴考了。
科舉其實是一件很花錢的事情,筆墨紙硯尚能儉省,可那動輒十幾兩銀子的結保費、趕考盤纏,還有貴得嚇人的時文集注尋常莊戶人家辛苦一年,還不夠秀才公進趟府城的花銷。
所以真正精窮的人家,孩子是真的讀不起書的。
現下李承澤成了十歲的秀才,在整個家族里算是個人尖尖了。
往大了說,這就是給族里生了個好兒子啊。
十歲的秀才,保不齊就是將來能帶著全族改換門庭的麒麟兒!親朋陸續來到,熱鬧就不說了。
一起說話到太陽落山,還專門去叫了五個席回來吃。
這邊約好明天都來吃流水度,族長還說讓李承澤好好念書,旁事皆不用操心,下次趕考的錢族里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