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2頁）

沈氏盯著他看了半晌，左右看看沒人。

放了拐從袖中摸出個小布袋，放進他懷里：“要錢就直說，偷偷摸摸，沒出息！只能買這一回啊，可不敢讓你爹娘知道。

”李承澤打開一看——竟是半塊碎銀子！“祖母，您真疼我！”高興得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閉嘴。

”老太太瞪他，“要是讓你爹娘知道我給你錢胡鬧，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她轉身拄著拐杖走了，背影瘦小卻挺拔，像一株歷經風霜的老松。

李承澤攥著銀子，高興得發顛。

他就知道他是天命之子，這不是要啥來啥，買書錢有啦！哈哈哈哈哈，他知道，這條路很難。

沒有父母的支持，前世的記憶也沒有細節，他只能靠自己一點一點摸索。

但至少——他不想再做一個，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人涉險的廢物了。

李承澤攥著祖母給的碎銀子，鬼鬼祟祟溜進了城西的“文淵書肆”。

書肆老板是個留著山羊胡的干瘦老頭，正杵著柜臺神游，聽到動靜，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小娃娃，買什么？”“有沒有講牛病的書？”李承澤壓低聲音，說話前還左瞄右看，活像個接頭的小細作。

老板瞇起眼：“《牛經》《畜疫方》都有，你要哪種？”“要……要講牛身上長痘的！”老板的胡子翹了翹：“《牛痘疹論》？那可是稀罕貨，得三兩銀子。

”“三兩？！這不就是講畜牧的書嗎？你怎么這么敢要價喲！”李承澤差點咬到舌頭。

他摸出祖母給的碎銀子——撐死也就一兩。

老板瞧他急得耳朵尖都紅了，都是干老的掌柜了，明白這定是銀錢窘迫啊！山羊胡子一翹，突然從柜臺底下摸出本破破爛爛的書：“小客官，要不瞧瞧這個？”他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異域奇談》，西洋人寫的——”枯瘦的手指“嘩啦啦”翻到某頁，正好露出段關于擠奶女工的記載。

“只要一百個大錢。

”李承澤眼睛“唰”地亮了，活像餓貓見了魚干。

正要掏錢，身后突然傳來個拖長調子的聲音：“哎——呀——這不是我爹天天掛在嘴邊的‘神童’嘛！”是季秀才的幺兒！季秀才平時對李承澤多有夸贊，季風對李承澤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早就討厭得不得了了。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他爹整天把“你看看人家李承澤”掛在嘴邊。

這撞到他逃學，可得好好排暄排暄他。

季家小公子搖著把題詩折扇，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耗子。

“李少爺這是要改行當獸醫？”季老幺用扇子尖戳了戳那本破書，“難怪我爹總夸你——出息啊！”最后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兩個老幺大眼瞪小眼，空氣中仿佛有火星子“噼啪”響。

書肆老板默默把書往柜臺里收了收——這倆小祖宗要是在他店里打起來，那些脆弱的書本可經不起折騰。

李承澤今日做的是正事，白了季風一眼，并不搭理他。

將書塞進懷里，付了銀子得了掌柜的找零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