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3頁）

將書塞進懷里，付了銀子得了掌柜的找零就跑。

身后傳來季風陰陽怪氣的喊聲：“慢著點兒！別摔了您的擠牛奶秘方！”李家藥鋪，李掌柜在往常藏錢的陶罐里摸了個空。

“我的錢呢？！”他猛地舉起罐子，發(fā)現(xiàn)藏零錢的陶罐底部空空，連一枚銅板都沒有剩下。

這空空的陶罐仿佛在嘲笑他。

正巧李承澤貓著腰從前院溜進來，懷里鼓鼓囊囊的。

“乖兒，可有看到過誰拿了我的錢？”李掌柜招手叫李承澤過去。

李掌柜是個二十四孝父親，偷藏零用錢的位置對李承澤豪不設防。

平日里帶他吃些老妻不讓吃的零嘴兒，全從這里出呢。

李承澤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爹，銅板的主人，今日丟了私房錢的苦主，向他走來，眼見著就要把他抱起來了——不能抱呀！他懷里還有一把銅錢、碎銀子、還有那本《異域奇談》。

“別！”李承澤急得滿頭大汗，往后一縮，“我、我身上臟！”李掌柜笑容一滯，他家心肝肉今天不對勁！出手如電，一把掀開兒子的衣襟——嘩啦啦！銅錢、碎銀子、還有那本《異域奇談》全撒了出來，在地上歡快地蹦跶。

父子倆面面相覷。

已知李承澤是個窮鬼，他喝涼粉都要賒賬的。

“好啊，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還不速速招來，是不是你偷拿了老子的錢去買閑書？”“不是閑書！”李承澤急得冒汗，“是醫(yī)書！能防天花的！況爹你哪有這許多的私房，這是祖母她老人家貼補我的。

”越說李承澤越覺得著有理，真是恨不得立馬改名叫李有理。

“放屁！”李掌柜左右找找，抄起雞毛撣子，“《異域奇談》也算醫(yī)書？你當老子不識字？”雞毛撣子還沒落下，李沈氏的拐杖先一步敲在了李掌柜小腿上：“吵什么吵！本來就是我給的錢！”李掌柜舉著撣子，僵成了個木頭人：“娘？您怎么……”老太太一把將李承澤拽到身后：“澤哥兒買書怎么了？難不成買這書就不上進了？這不是挺好的嘛，還是西洋書哩！”李掌柜的老臉頓時漲成豬肝色：“娘！你怎么拉偏架……”正說著，黃氏從后院掀簾進來，見這一地狼藉，彎腰撿起那本《異域奇談》拍了拍灰。

她隨手翻了兩頁，突然“咦”了一聲：“這書我那兒也有一本。

”李承澤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娘！您看這書”“確實有些意思。

”黃氏指著其中一頁，“這里說西洋人種土豆，一畝地能收二十石，比咱們種麥子出息多了。

”李掌柜舉著雞毛撣子的手終于放下來，狐疑地湊過去：“當真？”這時李承業(yè)也聞聲趕來，從母親手里接過書翻看：“娘說得是。

這書上早娘給我也看過。

還說他們養(yǎng)牛要分什么乳牛、肉?！彼蝗煌Ｔ谝豁?，“還有這里，娘還著重為我講過。

”黃氏湊過去看：“是說擠奶女工不得天花那段？”“正是！”李承業(yè)眼睛發(fā)亮，“書上說有個鎮(zhèn)子鬧天花，死了好些人，唯獨擠牛奶的女工一個沒染上。

當?shù)厝藨岩墒桥Ｉ砩系亩化從芊捞旎ā崩钫乒衤牭靡汇兑汇兜?，李承澤趁機從祖母身后鉆出來，踮著腳扒拉他哥的胳膊：“哥！書上還說了其它的嗎？”“人一生只會得一次天花，若能從天花中掙下命來，則此生無天生之憂。

那書里曾述那些女工回憶，她們原來曾在手上或身上長過類似牛身上的痘癥，也是輕微發(fā)熱，發(fā)了痘后就痊愈了。

”李承業(yè)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書頁，“這書說法有些類似咱們老祖宗說的人痘術，只是未及驗證。

”老太太得意地拄著拐杖：“瞧瞧，我說什么來著？咱們澤哥兒買的可是長見識的好書！”說著瞪了兒子一眼，“比你整天藏著私房錢買酒強！”李掌柜訕訕地摸著后腦勺，“哪里有買過酒？都多少日子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