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畢業論文研究的是俄國十九世紀象征主義文學的意象,內審意見要求我增加詞源學的內容,但這個體量對于本科畢業論文而言完全不是必要的。我的導師也是這么認為,可畢竟是副院長的意見……”
燕棠篤定道:“就是因為去年的事情,他不喜歡我。可他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在這種事情上折騰我呢?”
說完后,她嘆了口氣,一臉愁云慘淡。
對面聽她說話的宋郁連大學都還沒上呢,能耐心聽完這彎彎繞繞的破事兒已經很好了。
“很簡單,因為他為難你輕而易舉。”
宋郁開口了,清亮的聲音里帶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透徹。
“有權力的人為難弱小的人,并沒有什么特別理由,只不過是在享受擁有權力快樂罷了。”
燕棠看他的目光帶上了意外。
“只有很少人做得到‘居高位而有德’。”宋郁說了句中文,隨后眉眼一彎,解釋道:“這是我爺爺說的,每年過年他都要說這些很復雜的話,我只記住了這個。”
“……說的有道理。”
在學校這一方天地內,學術權威擁有著可怕的自由裁量權。學生是一群異常脆弱的群體,當得不到學校的保護時,就如同能被輕易碾死的小螞蟻。
她在那天跟王今原也詳細聊過,如若學生在學術領域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申訴往往十分困難,大家知道的例子都是鬧上了媒體的,即便如此,有許多案例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不同于燕棠沉重的語氣,宋郁的聲音相當輕快。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你只需要準備好的把證據給我一份,之后就不用擔心這件事了。”
她忍不住問:“你要怎么幫我?”
宋郁卻賣了個關子,“等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了,相信我吧。”
事情發生在學校里,對方是副院長,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在她眼里就像座跨不過去的高山。
但宋郁篤定的語氣卻還是讓她心里升起了一點點希望。
也許他真的有辦法呢?
自從認識宋郁以來,他可一直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這晚上,燕棠難得安心吃了餐飯。
坐上回程的車,又遇上晚高峰,路程被擁堵拉長,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孩兒。他明明有賽事要研究,但還是堅持送她回學校。
“kirill。”她用俄語叫他。
宋郁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摘下耳機看向她,“我們又要談什么嚴肅的話題了嗎?”
“我只是……”
透過昏黃的車燈,燕棠靜靜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