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娘子的話頓住,想著那顆光彩奪目的貓眼,片刻才接著道:“說是她們父兄被拿,家產抄沒,是因為貴人爭權奪利……”
史大娘子低低說了陳小娘子那些控訴,符太太聽的眉頭緊皺。
“……我讓別業隨侍過去的嬤嬤和護衛把各自聽到看到的都細細寫下來,您得給世子爺寫封信,告訴他這件事兒吧,這是大事?!笔反竽镒涌粗馈?/p>
“好?!狈p輕拍了拍史大娘子。
這事兒雖然是史大娘子經手詢問的,但這封信讓史大娘子寫可就不合適了。
“你二嬸……”
“不能告訴她。”史大娘子立刻答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狈珖@了口氣,“這位陳小娘子,她既然一家四代都在海稅司,海稅司的俸祿有多少她不知道么,她家里有多少家產,哪兒來的,家里的吃穿用度得多少銀子,她不知道么?唉!”
“已經四代人了,早就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了?!笔反竽镒诱Z調淡漠。
“陳小娘子這一死,還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么事,我已經和洪伯說了,讓他安排人留心平江城的動靜,臨海鎮有楊五呢,不用咱們操心。
“可我明天一早就得趕回杭城,太子爺后天就到杭城了。平江城這邊萬一有什么事兒,你能不能先撐一撐?我讓四姐兒留下來陪著你。”符太太看著史大娘子道。
“好?!笔反竽镒哟饝乃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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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娘子出事兒的戲樓是平江城最奢華也最熱鬧的戲樓。
平江城絲綢行是江南兩大絲綢行之一,除了織坊眾多,也是遠到徽州以西的各地絲綢的集散之地,城里城外,依附在絲綢生意上的人家不知道有有多少。
太子賜宴拿人當晚,平江城就像被無形的風暴卷過,隔天的戲樓幾乎空無一人,酒樓茶樓倒是人來人往,可來往的客人幾乎個個神情凝重、步履匆忙。
坐滿人的酒樓茶坊里,沒有了往日的喧囂熱鬧,整個平江城仿佛都被籠上了一層前途未知的凝重壓抑。
抄了幾家在海稅司任職的官吏,再到世子爺侍奉太子爺離開平江城,南下巡視,籠著平江城的那份壓抑散開了些,戲樓里重新熱鬧起來。
出事當天,在戲樓演出的是掌柜重金請來的名班名角兒,樓上樓下坐無虛席,陳小娘子一通控訴捅死自己之后,看戲的人一涌而散。
這樁事遠比大戲精彩,當眾捅了自己的是個年青好看的小娘子,又是最牽動平江城人心的海稅司絲綢案所涉人家,幾乎集齊了所有牽動人心的要點。
這樁事隨著一涌而散的看戲人群,比疾風還快的傳遍了整個平江城,再接著往外傳播。
至于口口相傳之后,傳成了什么樣,五花八門肯定不足以形容。
李小囡知道的頭一個版本,是尹嫂子傳過來的。
尹嫂子趕得一頭熱汗,沖到李小囡面前,兩只眼睛瞪得溜圓。
“出事了,出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