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嬤嬤瞄著顧硯,沒敢接話。
這個客客氣氣是好話兒,還是生分的意思?說話的時候不多是什么意思?王爺那么忙,人都見不著,能說什么話兒?
“一直聽說阿娘擅長策論,我好像沒見阿娘寫過,也沒聽阿娘說過咱們府門之外的事兒,阿爹好像不跟阿娘說外頭的事兒?”顧硯把圈子繞小些。
沈嬤嬤有點兒明白了,可還不十分確定,試探笑道:“王爺多忙呢,王妃也是從早忙到晚。”
“那他們年輕的時候呢?也像現在這樣?”顧硯跟著問了句。
沈嬤嬤明白了大方向,但具體所指還有點兒模糊,只順著話兒說事兒。
“年輕那時候,老王爺老王妃都在呢,王爺也不像現在領那么多差使,王爺和王妃常常說話兒,王爺常常和王妃說些外頭的事兒,王妃怕給王爺添煩惱,不怎么和王爺說府里的事兒。”
“那后來,為什么阿爹不和阿娘說外頭的事兒了?”顧硯立刻緊跟問道。
總算話趕話趕到這一句了。
“這個啊。”沈嬤嬤這回明明白白了,可這事兒她不好評論,“后頭王爺就忙起來了,王妃接手了咱們府里的中饋,也忙起來了。”
顧硯站住,笑看著沈嬤嬤。
“世子爺,你看你這話問的。”沈嬤嬤干笑。
“嬤嬤跟我還這樣那樣,我可是你養大的。”顧硯笑道。
“哥兒這話!那就是咱們瞎七搭八說閑話。你阿娘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爺說的事兒,你阿娘么,她那脾氣,總要說幾句,哥兒也知道,你阿娘年輕的時候比王爺……策論寫得好。”
沈嬤嬤說的含含糊糊,顧硯聽的明明白白,他阿娘見識學問都比他阿爹好,聽他阿爹說起公務,肯定連指點帶批評,阿娘口舌又尖利,換了他也不想說了。
到岔路口,顧硯讓沈嬤嬤先走,自己往二門走著,思緒又回到沈嬤嬤的話上。
從前,自己和史氏好像也是這樣,哪怕她說得對,他也知道她說得對,可他極其厭煩她說的那些話,甚至看到她挺直后背要開口時,就厭煩的想轉身就走。
阿囡就不會這樣。
阿囡也會說他做的不對,她還挖苦他,甚至對著他說他蠢,可他從來沒覺得阿囡讓人厭惡,是因為自己對阿囡懷著情誼嗎?
好像不全是。
顧硯一路想著,進了兵部。
他今天要過來核對調往陜州駐軍的春夏軍服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