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可不能’能怎么辦’,也不是不能辦的辦,而是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的事兒。”吳妙真又捏了一個枇杷開始剝皮。
李金珠停下,看著吳妙真。
吳妙真看著李金珠,“這樣的事兒,你這次不下狠手打回去,明天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一千個,你怎么辦?”
“換個管事?”李金珠遲疑道。
“光換掉她可不夠,她把布行的事放到她公爹手里,這事事先跟你說了嗎?要是沒說,是不是就犯了規矩了?要是白紙黑字有這一條最好,沒有也沒事,這是的事兒擱哪兒都是犯了忌諱,你寫個文兒,措辭能多嚴厲就多嚴厲,該點到的都要點到,通告給布行內外所有人,把巧珍一家都開革出去。”吳妙真建議道。
李金珠沉默片刻道:“要是這樣,巧珍一家?”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就是下這樣的狠手,還不一定能震懾得住,你但凡松松手。”吳妙真嘖了一聲,“世子妃那可是世子妃,也就比皇后娘娘矮了半步,潑天的富貴。”
李金珠抓著鞋底沒說話。
“我說說,前兒又來了個漢子,這一趟換了個真真正正的富貴人家讀書種子,也不知道他們給這漢子灌了什么迷魂湯,就我這眼睛看著,就覺得這漢子是真真正正的看上我了,愛到心里愛的比性命還要緊的那種。”吳妙真一邊說一邊笑。
“怕不是個戲子吧?”李金珠又驚又笑。
“瞧你這話,這是瞧不起我呢?”
“讀書種子怎么會喜歡你這樣的?”李金珠笑道。
“對啊,這么明擺著的事,他們就能做的出來,唉,這人哪,為了銀子,為了權勢,什么都能干得出來。”吳妙真啐了一口。
“也許他們真能找到一個你喜歡的。”李金珠看著吳妙真。
眼前的吳妙真比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年輕漂亮了很多。
“我從來沒覺得男人喜歡我不喜歡是個事兒,早先我喜歡銀子,這兩年覺得銀子沒意思,做點兒不一樣的事兒才真有意思,至于什么事兒,我不能跟你說。”吳妙真捏著個枇杷轉來轉去。
李金珠明了的’嗯’了一聲,世子爺到江南之后,她就忙起來了,這不能說的事兒必定是世子爺的差使。
“這個事兒,你也跟我一樣是不是?”吳妙真扯著捏軟了的枇杷皮兒一整片撕下來。
“嗯,上個月我去上里鎮,在鎮上吃飯的時候,隔壁一桌四五個小妮子,坐主座的小妮子矜持得很,拿的一雙筷子一半兒纏著絲線,說是她阿娘給纏的,怕筷子硌著她的手。
“我和梅姐就聽那幾個小妮子說話,主座那小妮子說婆家要這樣挑那樣挑,說只有她挑婆家,可輪不著婆家挑她,說她跟她爹娘早就說過了,她的嫁妝就她那一臺織機,別的都留著給弟弟娶媳婦。
“她說她一個月不急不趕也能織出一兩銀子,她阿爹阿娘把飯端到她面前,茶送到她手里,夏天狠熱的那幾天,她弟弟站在她后面給她扇扇子,一扇一天,還說她在娘家怎么過日子,到婆家照樣怎么過日子。
“你看,多好。”
吳妙真看著李金珠從內往外散發的喜悅,笑了一會兒,慢慢悠悠道:“你看,跟這些比起來,男人女人的,多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