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低聲在他耳邊道:“你不擔心我?”
季風輕聲道:“我早知殿下本事,定能化險為夷。”
弄玉會心一笑,便朝著殿外走去,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裴玄望著季風的背影,目光陡地一沉。
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靠近她。
翌日一早,伯英正侍候著弄玉起身,便見遣蘭急急走了進來。
她朝著弄玉微微福身行禮,低聲道:“殿下,流箏昨日里淹死了,今日一早宦官們將她的尸身拖到亂葬崗去了。”
伯英道:“大清早的,沒得在殿下面前說這種話,恐污了殿下的耳朵!”
遣蘭趕忙低頭,道:“是。”
弄玉笑笑,道:“無妨的。既然打了狗,自然要知道這狗下場如何,否則,這狗打得還有什么意思?”
伯英道:“殿下說得是。”
弄玉又看向遣蘭,道:“蘭心閣那邊,沒派人去替她收尸嗎?”
遣蘭搖搖頭,道:“未曾聽說宣德殿下派人去管她,流箏的尸體還是在蓮花池上飄起來,清蓮臺那邊的宦官們看不下去,才撈起來的。”
伯英道:“奴婢聽若云姑姑說,昨日直到宴畢,宣德殿下也未曾過問過流箏一句。”
遣蘭忍不住道:“平日里宮中人們總說宣德殿下如何和善慈悲,如今見她連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在意,便知她那些名聲不過是假的,實際上再心腸再冷硬不過了。”
伯英道:“無論如何,殿下也算報了當日之仇。”
弄玉嬌聲一笑,道:“怎么算呢?她既不在意流箏,便說明本宮沒戳到她的痛處。她不痛徹心扉,本宮如何快慰?”
伯英眉心一動,道:“依著奴婢看,宣德殿下為人驕傲陰私,想來根本沒把身邊的宮人們當人看,殿下若要戳到她的痛處,只怕還要從她自己身上下手。她所在乎的,想來便只有她自身而已。”
弄玉望著鏡中的自己,將一支珍珠簪子簪在發鬢上,呢喃道:“她自身……”
正說著,便見季風推門走了進來,他雖穿著宦官的衣裳,卻沒有半分卑躬屈膝之態,反而顯得恣意瀟灑,如翩翩佳公子。
遣蘭微紅了臉,低下頭去不看他。
弄玉回過頭來,見他站在自己面前,不覺秀眉輕挑,道:“怎么?禮數都渾忘了?”
季風聞言,便極規矩地行了禮,道:“殿下。”
弄玉道:“這還差不多。如今回了宮,須得處處謹慎小心,否則,若是被人發現端倪,便是本宮也救不了你。”
季風道:“是。”
他應著,從袖中掏出一個帖子來,遞給弄玉。
弄玉掃了那帖子一眼,道:“這是誰送來的?”
季風斂了神色,道:“進寶送來的,說是……裴玄請他代為轉交的。陛下亦知道此事。”
“裴玄?他給本宮遞帖子,倒是奇事。”
弄玉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接那帖子,可季風將那帖子捏在手中,遲遲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