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初畫的時候可能只是畫家的某種設計,覺得這樣入畫很美。又或者,只有作為被畫對象的那位宮廷女子,才做那種姿態——而通過畫家們不斷地強調這個姿態,現在已經倒逼宮廷女性們人人如此了。
這種場合之下,就算路易莎覺得這挺矯揉造作的,也只能‘從眾’。
伊娃此時內心的激動和外表的緊繃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她當然知道波拉格王國的使團來布魯多是為了什么!這在布魯多宮廷也不是秘密。
對于自己很有可能戴上后冠,成為一位王后,伊娃激動地難以自持。事實上,從伯爵夫人那里確定這個消息開始,她就經常興奮地睡不著覺。夜深人靜時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心跳得更快,血流得更歡暢,腦海里忙著設想未來種種!
嫁給國王,成為王后……這可是路易莎都沒有的好事兒!
路易莎‘搶了’自己的婚約,不也就是和一個不可能繼承王位的王子結婚嗎?一個不能繼承王位的王子,父王在時看起來和自己的兄弟們差不多??梢坏├蠂跞ナ溃聡跎衔?,境況就會立刻不同!
路易莎的未來,就是那樣了,而她還可以做王后!這樣未來兩姐妹見面,路易莎反過來還得向她行禮呢!
如果路易莎知道,得知自己很可能要和一位國王締結婚姻后,伊娃想的最多的是,未來自己得向她行禮——她是真的會無語。怎么說呢,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小姑娘,尤其是被自己母親洗腦了的小姑娘,會有的想法吧。
而且她一直保持這樣的想法也挺好的,對路易莎有好處。她要是認真思考未來怎么借助夫家的勢力,覬覦布魯多,路易莎才會頭痛!
波拉格使團在臺階下,按照他們的禮儀向巴爾扎克伯爵行禮。雙方走了一遍禮儀流程后,伯爵便邀請他們一同進入早已安排好坐席的大禮堂——從波拉格使團進一層一層的堡場,再到主堡臺階下這樣一出歡迎儀式。這時候天就快黑了,正是適合開晚宴的時候。
一進入大禮堂,布魯多宮廷的富貴的確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側目:首先就是,臨近圣誕節,天黑得很早很快。剛剛趁著外面歡迎,大禮堂里就由專管燭火的小管家就點滿了蠟燭。這會兒進來,真是燈火通明!
為了歡迎波拉格使團,這次禮堂內點的都是蠟燭,沒有火把。而且蠟燭中,蜂蠟蠟燭占多數,油蠟只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使用。
大禮堂有二三十盞懸掛在頂部的枝狀吊燈,每盞點幾十支蠟燭。還有墻上的壁燈,也是小的有一支蠟燭,大的有支蠟燭安著。再加上餐桌上,幾乎每隔一個座位就會放的三叉燭臺……算下來,一個禮堂就點了大約2000支蠟燭,照得一切都亮堂堂的!
在這樣輝煌的燭光下,金銀餐具锃光瓦亮,珠寶閃閃發光,先生們女士們或絲綢、或絲絨的衣料也在這樣火光下閃爍著細膩的光澤……不需要再用別的裝飾,也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豪奢。
華夏古詩‘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不明寫富貴,卻富貴至極。也是因為燈火亮起、熄滅,由此代表的‘貴氣’撲面而來吧。
古代這些東西都是相通的,因為夜間‘光明’非常難得,所以貴族就越要制造一個‘光明的晚上’,以顯示自身的不同。
這次的晚宴,波拉格使團成員大多都得了好位置。不過能和路易莎一家一起坐主桌的,只有作為使團大使的切爾尼男爵,以及他那年輕的助手。后者當然是因為他和波拉格國王親密的關系,才有這個優待的。
因為是剛來,切爾尼男爵倒也沒著急立刻求親。太過急切了,就仿佛波拉格的國王娶一個伯爵之女,還要爭取一樣。所以這一晚,大家只是盡情享受歡宴,好像根本沒有求親那回事兒一樣。
“的確,瓦松的淑女有她們的過人之處?!痹诓剪敹鄬m廷呆了兩天之后,切爾尼男爵的年輕助手承認了這一點:“相比起國內的女士,她們可要嬌媚動人多了……我只是擔心,未來的王后是否會將這樣的風氣帶進波拉格宮廷?!?/p>
相比起波拉格,瓦松的風氣就算是比較開放的了。如果說瓦松已經有了一點兒中世紀末期、文藝復興前期的意思,那波拉格就還基本維持著一百年前的禁欲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