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路易莎心里忍不住想著。
“用尿液檢測貞潔與否,這是件很傻的事兒,但要說從尿液看身體狀況——這或許有用,但我總覺得如今的醫生走入歧途了。”路易莎聽著也加入了話題,主要是這個話題她有太多可說的,簡直不吐不快。
“是的,走入歧途,最近有人為我推薦了一個醫生,他就非常癡迷‘看尿’。”西敏公爵夫人迅速表示同意。這里所謂的‘看尿’就是字面意思的看,此時的醫生經常要看尿判斷病人的身體情況,以至于醫生又被稱之為‘看尿’的人。
一般病人的尿液都用一種無色透明的玻璃球形直頸燒瓶收集,可以方便醫生觀察——此時的一些畫作里,如果有一個人物對著球形直頸燒瓶認真觀看,一般就默認那是一位醫生了。
“您不知道,”西敏公爵夫人對路易莎說道:“他將尿液按照顏色不同,分成了20種,還畫了一個樹輪。”
‘樹輪’可以看作是一種思維導圖,就是由一棵樹的主干分支出去。而具體到西敏公爵夫人所知道的這個醫生的‘尿液樹輪’,就是一根主干分出了7根樹枝,這就將人的身體狀況分了7等。然后每根‘樹枝’上又結了2到4個不等的‘果子’,每個果子正是球形直頸燒瓶的形狀,里面盛裝的就是顏色不同的尿液了。
西敏公爵夫人描述道:“……首先是白色,這當然是最健康的,而且是只有孩子和處女才有的,其澄澈如山泉。然后是數種淺黃色,由淺到深依次是駱駝毛的那種淡黃色、剛剛滲出的肉汁油黃色、番紅花染色的純正金黃。白色和黃色都是健康的顏色。”
“然后是深黃一類的顏色,有兩種,分別是橘子的橘黃色和黃昏色……哦,還有紅色一類,火焰的橙紅,到豬肝紅,再到葡萄酒紅,據說這代表的是□□不平衡,這需要重視,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發展為很糟糕的情況。”
“再就是深綠色,深綠色有兩種,分別是甘藍的那種綠,以及鉛綠。這個顏色非常糟糕,一般這個顏色的話,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最后是兩種黑色,一種是墨水的灰黑色,一種是最深的那種黑色,這是瀕死之人的尿液顏色。”
“這個樹輪我是不太相信的,我見過不少病人,但從未看到黃色以外的尿液顏色。”西敏公爵夫人居然是一個頗有實證精神的,對于沒見過的東西都抱有一定懷疑,要知道這在此時可不多見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這個樹輪吸引了,興致勃勃討論自己在哪個區間,對此路易莎總結道:“總之,如果對照這個‘樹輪’的話,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健康的,至少相對健康。嗯,我想那位醫生的雇主會很高興,無論生病的人,還是沒生病的人,都會從這個樹輪得到慰藉吧?”
“您的角度總是和別人不同,說不定就是這樣呢……我聽說他在貴族中也很受歡迎,雖然癡迷看尿總覺得有些奇怪,但不少人都愿意請他去看病。”西敏公爵夫人想了想后,點點頭說道。
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大家又由西敏公爵夫人這句話,歪樓到了最近請醫生的一些貴族的傳聞。大概就是說誰家有人病重,誰家剛剛夭折了一個孩子——這些在醫療水平低下的中世紀,都是非常常見的事兒。
每當路易莎聽到這些,總會提醒自己要好好生活、健康每一天……說起來,她一直遵守的健康生活策略還是有用的,她幾乎從未生過病,極少見地感冒一回,她也沒有請這個時代的醫生來看。
她上輩子感冒也一般不看的,就是自己注意一下休息,吃的喝的健康點兒,一個禮拜自然就好了。根據她的經驗,就算看病吃藥,也是一個禮拜好。只不過看病吃藥的話,可能好受一些,少咳嗽一些什么的。
當然,這也是她身體好、運氣好,感冒沒有變得嚴重,更沒有引發其他的病,不然肯定是要進醫院的——現代社會,感冒已經是致人死亡最多的病之一了,它的死亡率低,但感染率高啊。基數一大,死亡率再低,實際人數也不會少了。
路易莎只祈禱平時健康生活得到的好身體是真的有用,感冒能夠正常好轉,而不是幾率極低,但就是落到自己頭上的那些情況。
不過她也不是只祈禱,一點兒不‘自救’。謝絕了此時的醫生,她還是會按照現代的經驗好好休息什么的,至于多喝熱水,吃營養豐富又不會有負擔的健康食物,食療代替藥療,這也都是有的。
也不知道是這些發揮了作用,還是單純運氣沒差到那份上,不到一個禮拜,她的感冒也就好了
。
聊著‘疾病’這個話題,又泡了一會兒,之后怕泡太久暈倒,路易莎就和其他人出來了。擦干身體后,她們穿上襯衣就走到了外間,外間有燒得足夠旺的壁爐,整個房間十分溫暖,在這里穿衣、晾干頭發就不用擔心著涼了。
這也是個休閑的好時間,可以聊天,也可以聽侍女朗誦抒情長詩、騎士故事什么的,如果不嫌麻煩,讓人來演奏唱歌也行。
因為剛剛泡澡時被激起了談興,大家也沒有要侍女來朗誦、唱歌什么的,而是又說起了衣服的事——剛剛穿上了外衣,大家就看到了路易莎身上這件外裙。
那是一件新做的外裙,是深紅色的絲綢面子,襯白色的毛皮里子制成。那種深到有些發黑的絲綢面料非常少見,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不過這種顏色少見不是沒有理由的,除了不好染,也有很難討喜的原因。
然而路易莎穿上這件外裙卻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深到發暗的深紅色絲綢面料,光線下反射著微光,配合面料上金色的藤蔓刺繡,有一種神秘而華美的感覺。非常不同尋常,但卻是好的那種,將路易莎高貴的氣質完全襯托出來了。
不,應該說襯托過頭了,以至于會讓人有些畏懼。
雖然路易莎本身清新憂郁的氣質一直以來都能中和她的‘攻擊性’,但顯然再清新憂郁也是有極限的,襯托過頭的情況下就……e……完全掩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