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只要是王子,多少得給個爵位,底限還得是伯爵——到近現(xiàn)代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伯爵都是非常高端的爵位。
而作為伯爵、公爵,沒有實際統(tǒng)治的土地,完全是‘虛銜’,這根本不可能。此時爵位的法理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是依附于土地的。即繼承一塊土地,也就繼承了相應的爵位。所以歷史上才會有那么多貴族,一個人身兼那么多爵位,完整的稱呼念都念不完。
權(quán)力足夠的話,可以將一大塊土地分割,再造出更多的爵位,但這依舊是爵位依附于土地而存在的狀況。
現(xiàn)在瓦松王室的問題是,羅佩家族在得到瓦松王位后,雖然這么些年逐漸擴大領(lǐng)土,不再是最初的‘西岱伯爵’,政令出了西岱就沒人聽了。但是,要給王太子以外,多位王子分割土地,那還是捉襟見肘了。
進入教會的路易王子不算,王太子雅克王子也不算。剩下的蒂埃里、紀堯姆、菲利普、弗朗索瓦4位王子,該從哪里給他們找土地?
蒂埃里還能有當初第一任王后帶來的一小塊土地,以及連帶的一個伯爵法統(tǒng)。第二任、第三任王后是真沒帶來什么土地——這其中,問題最大的就是紀堯姆王子了。
菲利普和弗朗索瓦都是現(xiàn)任的安娜王后的親生子,有媽的孩子像個寶,終歸是有出路的。
當初在安娜王后的堅持下,和布魯多女繼承人談的婚約原本是紀堯姆的,不也變成了菲利普的?而只要和路易莎結(jié)婚,菲利普就能統(tǒng)治布魯多(在此時多數(shù)人的觀念里,女繼承人的丈夫才是土地的實際統(tǒng)治者,就算丈夫不給力,土地最終也會給到他們的孩子)。
至于弗朗索瓦,雖然還未訂婚,但大家普遍看好被瓦松王室收留的巴倫公主。不說錢,人家可是有巴倫強宣稱的,依靠瓦松,說不定這個宣稱就會變成現(xiàn)實。
紀堯姆王子有一個第二任王后帶來的‘黎雅多姆國王’的頭銜,但那是東方的一個城邦國家,屬于是東征時的產(chǎn)物,到現(xiàn)在早就失去實際統(tǒng)治權(quán)了。
而紀堯姆王子,雖然繼承了這個來自母族的‘黎雅多姆國王’頭銜,但他根本沒有被正式加冕過。屬于是在一些正式文件上,有必要的話,大家客氣一些稱為‘黎雅多姆國王’。其他時候,依舊是平平常常的‘紀堯姆王子’。
瓦松的多數(shù)貴族,只要不是利益相關(guān),都是很同情紀堯姆王子的。尤其是他驍勇善戰(zhàn),軍事上極富才華——這讓很多曾跟隨他作戰(zhàn),甚至只是聽說過他的騎士,敬佩他之余,難免為他的處境可惜。
現(xiàn)在紀堯姆王子打敗了洛塔林吉亞公國的軍隊,實際控制了澤布蘭伯國,甚至得到了澤布蘭本地貴族的認可。想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是澤布蘭伯爵了……這件事是國王陛下強撐病體一力主張的。
看起來,雖然身體是中風了,朝堂都不得不倚仗妻子和太子才能控制,但他并不糊涂,依舊像年輕時一樣清醒。這也算是這年月負責任的父親了,畢竟兒子那么多,還能想到給紀堯姆這個‘中間兒’安排一個出路呢。
對于紀堯姆王子的事,路易莎就沒法多說了。畢竟是差點兒成為她未婚夫的人,還是得‘避嫌’。要是讓人覺得她特別欣賞、同情紀堯姆王子,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她現(xiàn)在的未婚夫是菲利普王子,那么欣賞紀堯姆王子,是覺得最終和菲利普王子訂婚,有什么不好嗎?
即使一兩次隨口說說,看起來不算什么,可一旦有人‘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說不定就會有什么后患呢!相比起這個時代大部分沒有政治敏感度的貴族少女(其實這時很多貴族男子也沒有政治敏感度),路易莎真是沒吃過豬肉,至少見過豬跑了。
權(quán)謀劇、宮斗劇,看得多了,常識是有的——雖然后世覺得多數(shù)權(quán)謀劇、宮斗劇很小兒科,可中世紀的權(quán)謀斗爭真就是那個水平,甚至更低。
這既是因為現(xiàn)實不是劇本,沒有那么多曲折離奇,有時是更加簡單粗暴的。也是因為中世紀嘛,軍事貴族們當權(quán),還是習慣不服就干。
大概是意識到了路易莎不好說這件事,還是雨果夫人,相當體貼地接過了話頭。為紀堯姆王子表達了祝福后,又說到了其他新聞,以引開大家的注意。尤其是那些高高興興,打算對澤布蘭爭奪戰(zhàn)大談特談的侍從們……
之后說了好幾件新聞,路易莎聽著都沒有合適的,直到有一個侍女面帶向往地說:“……還有半個月時間,雅克王太子就要和高登蘭的凱瑟琳結(jié)婚了,聽說這場婚禮會辦的非常隆重。”
怎么說呢,雖然高登蘭國王和瓦松公主的婚事被扼殺在了搖籃里,但作為有數(shù)的強大國家,聯(lián)姻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雙方一商量,就覺得可以換一下,讓高登蘭公主嫁給瓦松王太子嘛!
瓦松現(xiàn)在的王太子是雅克王子,他此前有過妻子,但生頭胎時難產(chǎn),母子都沒有保住,他便恢復了單身。因為第一次婚姻沒有留下孩子,而且由一個普通王子變成了王太子,他現(xiàn)在在婚嫁市場上比上一次還要受歡迎的多呢!
“王太子的婚禮當然隆重,可惜十幾年前皮埃爾王太子的婚禮,當時的我還是個孩子,根本沒機會去見識那樣的大場面……”有人感嘆了一句,又說:“我還以為伯爵和郡主會去西岱參加這次的盛會,我等也可以跟著去,趁機見見世面。”
“這也沒法子,最近東面可是很緊張的,伯爵就連離開也那么匆忙……”路易莎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伯爵不在,伯爵夫人也不方便帶著我和伊娃一起去西岱。”
澤布蘭爭奪戰(zhàn)還在收尾,戰(zhàn)爭爆發(fā)的地區(qū)離布魯多很近。另外,戰(zhàn)爭的一方洛塔林吉亞公國,甚至還是布魯多的接壤對象。這種情況下,布魯多東面邊境確實得警惕。因為這個,巴爾扎克伯爵緊急離開宮廷,去了東部邊境巡視。
當然,問題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境地,所以才只是‘巡視’,而不是備戰(zhàn)。更多還是震懾一些可能想撿漏的野心家,讓他們不要想著渾水摸魚。
事實上,路易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去西岱了。一方面她倒是想看看這座離得很近,但從來沒去過的王都,那可是這個時代屈指可數(shù)的大城市。另一方面,她又有些‘膽怯’,她這次要是去的話,是能見到自己的‘未婚夫’的。
說實話,她經(jīng)常會忘記自己還有一個未婚夫來著。兩輩子母胎單身的人,對于婚姻真是非常陌生,甚至排斥——哪怕路易莎本質(zhì)上是一個心非常大,隨遇而安的人,想到這個時代一個女人做妻子后的糟糕處境,也很難不生出排斥之心。
她當然不可能像一個普通貴族少女一樣,隨便丈夫拿捏。而且她對布魯多的統(tǒng)治權(quán)是單獨的,不需要丈夫共治,這是布魯多的繼承制度對她的支持。這都讓她有更多主動權(quán)以及籌碼,只要她不是個傻瓜,未來的丈夫也不是人間之屑,日子總能過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