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侍女的臥室就比女仆的小了。不過這也不是問題,畢竟女仆們都是四人一間,而侍女可都是單人間。
海蓮娜走到二樓時,對著樓梯口的對開拱門,這時候已經打開,可以看到伺候早起的女仆在忙碌著。至于侍女們,海蓮娜不是第一個來的,也不是最后一個——往常第一個來的總是雨果夫人,她永遠來么勤謹、周全。
不過昨天她請假了,都沒有在塔樓的房間休息,而是去了她丈夫的房間,所以今天她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出現在這里。
路易莎這時還在起居室里梳頭——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她就坐在了梳妝鏡前。
海蓮娜推測她今天心情不錯,因為路易莎今天穿了一條繡著大片粉紅色花朵的白色科塔爾迪裙袍,肘部搭配的‘蒂佩特’,是比裙子上粉紅色花卉顏色稍深一些珊瑚粉。至于小臂露出的襯衣袖子,是半透明的白色絲質,系帶在手腕扎緊,雪白柔圓的一對手腕就若隱若現。
‘科塔爾迪’裙袍是此時剛開始流行的一種女服,字面直譯就是‘新奇的衣服’。這種裙袍特色在于,從肩部到臀部都非常合體,顯露出優美自然的人體曲線。另外,下裙部分又插入很多三角布料,得到了寬大的裙擺,散落的裙擺在走動間會形成美麗的褶皺和弧度。
‘科塔爾迪’裙袍是半袖連衣裙的制式,所以會露出里面襯衣的袖子,在肘部還會垂下一條別色布,這塊別色布被稱為‘蒂佩特’——衣袖和蒂佩特經過搭配,一般會和科塔爾迪形成反差。
還有,路易莎腳上穿的緞面便鞋也是珊瑚粉的,鞋尖上用白色絲線繡出白玫瑰,上面還縫著幾顆水晶,像清晨花朵上的露珠……這樣一身,從頭到腳,明顯是經過一番精心搭配的樣子。如果心情不好,以路易莎的性格,是不會浪費情緒在這種事上的。
“我親愛的朋友,早上好。”路易莎心情愉快地對身后的海蓮娜打招呼。
海蓮娜也問過早上好,趕緊走上前去。此時早來的侍女正在給路易莎梳頭,她手上拿著一把牛角制成的梳子,很顯然她已經梳了有一會兒了,頭發早已梳通。現在與其說是梳頭發,不如說是梳理頭皮,給頭皮做一個按摩。
此時人們認可的健康建議里,就有‘梳頭’一項。除了早上一定要梳,白天有條件也最好能梳上幾次……這個建議可以說是古今中外,人們的共識了。
梳頭工作這會兒也進入尾聲了,海蓮娜見梳頭侍女開始給路易莎編發,便恭維道:“您的頭發真是美極了,我從未見過黑得如此純正的黑發,像烏木,像夜色。更重要的是,它們多么順滑光亮啊!即使是最好的絲綢,也無法擁有這樣的光澤。”
編發的侍女也跟著說:“這話兒說的正是!宮廷里的方丹夫人,哎呀,人們總稱贊她有瓦松數一數二的美麗頭發。但要我來說,也比不上路易莎郡主……路易莎郡主只不過沒有顯露這些,像那些人總是編新奇的發辮,吸引人注意。”
‘方丹夫人’是巴爾扎克伯爵的情婦,雖然這時候的貴族不像日后‘風流世紀’時那樣放蕩糜爛,但無論什么時代,有權勢的男人有那個心思,身邊就不會少了情婦之流。就路易莎知道的,‘方丹夫人’之前,巴爾扎克伯爵還有過至少兩位情婦。
這時說是‘情婦’,就不是露水情緣,至少得是關系‘穩定’很長一段時間的了。
這些情婦也有給巴爾扎克伯爵生下過孩子的,不過伯爵只承認了其中兩個女兒。因為他只確定她們是親生的,其他的都不好說。而那兩個非婚生的姑娘,也只有一個平安長大,前幾年和王都的一個貴族結婚了,路易莎都沒見過她。
“你們總是這樣偏愛我。”路易莎沖著鏡子里的人笑了笑。
“不,絕沒有這個意思,這全都是真心話,郡主!”
梳頭的侍女干脆放下了編發的手,給路易莎散開了長長的卷發。然后又從路易莎的首飾匣里找出了一根珍珠項鏈,將它作為一個額飾固定在了路易莎發際線附近。
這根珍珠項鏈特別樸素,都是小小的、直徑3、4毫米的珍珠串成。只有中間一顆做項鏈墜的水滴形珍珠要稍大一些,但大的也很有限。這樣的珍珠項鏈,即使用的珍珠非常好,也算不上珍稀,是路易莎日常會戴的飾品。
畢竟日常在家時,也沒有誰會滿頭珠翠,戴那種沉得壓脖子的隆重珠寶。
這時這根項鏈做了額飾,并不像常見的額飾一樣系在額頭中上部,而是更靠上,貼近發際線的位置。特別是中間那顆水滴形珍珠,幾乎是接在了路易莎的美人尖上。
就這樣不再編發,完成了一個發型,也十分合適……雖然不是很‘常規’,容易讓人聯想到民間傳說里的‘寧芙’,但誰也不能反駁這樣的路易莎美得清新脫俗。
“您瞧瞧這樣!可不是誰這樣都這么美麗的,您有一頭非常美的秀發。”侍女強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