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闕只是聞了聞那味道便確認了:“香,這東西一定好吃。”
這時土豆也烤熟了,溫珣將辣椒油和筷子遞給了秦闕:“來,蘸著吃,小心燙。”
秦闕小心夾起烘烤得焦黃的土豆,在辣椒油中滾了一圈后,小心翼翼放入了口中。舌尖一抿,土豆順勢化開,新土豆水份足,卻也有綿密的口感。這是前所未有的滋味,不酸不澀,綿軟香甜,混雜著辣椒油的香味,讓秦闕一口就喜歡上了這種滋味。
端王爺端著辣椒油小碟子,蹲在碳爐旁,一口氣吃了三只小土豆。珍惜地將最大的土豆剝了皮放在溫珣身前后,秦闕放下碟子和筷子,眼神中閃著奇異的光彩:“瓊瑯,我可以讓秦甲他們來嘗一嘗這個味道嗎?”
溫珣頷首:“當然可以。”他帶著這些東西長途跋涉,是為了讓種子在幽州扎根繁衍,讓更多的人認識并接收他們。這是能讓窮苦的百姓活下去的食物,也是秦闕在幽州站穩腳跟的關鍵。
部曲們和秦闕一樣,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但是這味道太香太上頭了,讓人根本停不下來。得知這是車隊中的那些花草結出來的果實,土豆畝產能到達三四百擔,辣椒更是種下一茬后能采摘數月,部曲們震驚又狂喜。
秦甲直拍大腿:“我說什么來著!咱王妃這么靠譜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帶沒用的東西!”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秦闕喚他們來的意圖,部曲將領們拍著xiong脯保證道:“王爺王妃請放心,屬下一定保護好珍貴的種子!”
秦闕嚴肅道:“對,今日起十二個時辰,必須留人看守那些糧食。等種子成熟之后,拿去城郊莊子試種。王妃帶來的種子只有這些,多一粒都沒有了,因而這事必須謹慎,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是!屬下發誓,用性命看護這些種子!少了一粒,王爺可以砍我腦袋!”
一直坐在旁邊看秦闕他們反應的溫珣終于慢悠悠開口了:“其實……倒也不必如此?”
見眾人看向了自己,溫珣笑瞇瞇道:“我在吳郡老家的莊子上種了不少,除了土豆辣椒之外,還有玉米南瓜等作物。若是現在派人去吳郡的話,應該能運好幾十車種子來?”
眾人:!!!
幾日后,秦闕在薊縣召開了第一次會議。參會的官員并不多,只有幽州州牧和各郡郡守。會議的內容很簡單,初來乍到,秦闕只是想了解一下幽州的底子到底有多厚。結果問了一圈下來,他聽了滿耳朵的訴苦聲。
無論是富裕的涿郡還是偏遠的玄菟郡,郡守們見到秦闕第一反應都是在哭窮。什么位置偏僻不易耕種啦,什么人口稀少無人可用啦,一個字——窮。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秦闕還是被官員們的厚臉皮驚得說不出話來。堂堂幽州兩百五十多萬的人口,去年只繳納了八十萬兩的賦稅。
等送走了這群官員后,秦闕就忍不住找溫珣吐槽去了:“那涿郡、廣陽、漁陽幾個郡,雖比不得南方郡縣,但是好歹也有幾十萬人定居,那幾個郡守看到本王嗷嗷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要把他們怎么了。那遼東屬國、玄菟郡和樂浪郡的郡守,到現在不會說本朝官話。瓊瑯你是不知道,本王和他們說話糟心又遭罪。”
“本王還什么都沒說,只問了有多少人,多少地,他們就這幅模樣了,等本王要他們上繳賦稅時,他們豈不是要找根繩吊死在端王府門前?一個個的太沒出息了!”
溫珣笑吟吟地聽著秦闕抱怨著,直到秦闕一口氣罵完,他才慢聲細語地寬慰道:“他們也是怕王爺向他們伸手要錢,先哭一哭,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遼東屬國安置的是歸順大景的烏桓人,玄菟郡和樂浪郡定居著高麗人和朝鮮人,就算他們想學大景官話,也要有人教啊。”
“幽州‘衛范劉蕭’四大世家,把控著幽州的軍權教育礦產等資源,占幽州人口不到十分之一的世家占了幽州十分之九的良田。這些人是不會把已經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的,即便我們急需銀錢,幽州的官員也只會急需壓榨窮苦的百姓。”
“我看了一下前些年幽州上繳給朝堂的賦稅,去年偌大的幽州只交出了八十多萬白銀。這筆錢世家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拿出來,可最終還是百姓們承擔了一切。王爺,咱要在夾縫中生存并不容易,多一些耐心可好?”
聽見溫珣的聲音,秦闕才覺得心情好受一些,他緩聲道:“我當然知曉一兩日很難擺脫困境,這不是憋屈么,找你說說話,雖然知道說出來的也只是抱怨的廢話,可對你說出來之后心里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