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闕眉頭一凜:“什么事?”
秦簡道:“慕容部中有人打入了大景朝堂和朝中重臣以及未來儲君搭上了線,他們已經私下做好了交易。不出所料的話,用不了多久,朝廷削減鐵騎人數的旨意就快傳到幽州和涼州了。”
話音落下后,秦簡卻沒從秦闕和溫珣臉上看到驚訝之色,一時間他不確定地猜測道:“莫非……表兄表嫂也有所耳聞?”
秦闕笑著指了指溫珣,“瓊瑯先前猜到了這種可能,放心吧,我們不怕。”
前兩年,溫珣和范家的大儒們就討論過朝廷何時會削藩,并為此提出了不同時期不同狀態的應對之策。現在的他們,已經能自給自足了,朝廷給不起的軍費開支,他們自己供;朝廷養不起的鐵騎,他們自己養。
多大點事。
在端王府休息了三日后,鼻青臉腫的衛椋騎著黑駿馬,在鐵騎幾個統領的護送下,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了居庸關。
瞅著義父青紫的臉,剛得知了內情趕回家的衛平西有些納悶:“不是說此次北上兇險異常嗎?怎么義父的傷,看起來都是拳腳傷?”
衛震東壓低聲音提醒道:“噓,你小聲些,義父臉上的傷是被師伯和師叔連手揍出來的。說是讓他長長記性,以后別用腳指頭做決定,于是一群人專門打臉。”
衛平西倒吸一口涼氣,扭頭看了看站在王府門口儒雅的師伯和笑容和煦的師叔,表情扭曲道:“好狠……”
武將過招時有個不成文規定:打人不打臉。而義父家的這幾個同門,看著斯文儒雅,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眼見衛椋的背影消失在長街上,范氏兩兄弟轉頭對溫珣二人說道:“剩下的事情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安心準備過年吧。”
先前有人造謠說秦闕為了奪權謀害了衛椋,他們在幽州境內煽風點火制造事端,引得軍心不穩民心惶恐。現在衛椋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就該輪到那些造謠的人慌了。
衛椋能穩幽州這些年,靠的不只是能帶兵打仗。對付這些要毀幽州基石的敵人和探子,他會展示出自己的鐵血手腕。
送別幾位師伯和師父后,天上又開始落雪了。溫珣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想到前段時間的喧鬧和無措,突然覺得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見伴侶看著天空笑了,秦闕也覺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對視一眼后,二人同時開口道:“走一走?”
往年到了臘月時節,這二人總會從端王府后門溜達出去,在薊縣隨意走上一圈。最初時,他們是想看看城中百姓的生活和物價,看看還有什么需要他們去關注改善的地方。可是現在,城中物資豐富,百姓生活相比幾年前有了質的飛越,就連路邊攤的餛飩里面也出現了肉餡兒。他們的行走不再帶有目的性,而是更加隨意和輕松。
臨近春節,薊縣的大街小巷滿是煙火氣,賣年貨和小食的攤子挨挨擠擠,沒走多遠,秦闕手中已經提了好幾個油紙包。
見溫珣在賣簪花的鋪子前停了下來,秦闕來了興致:“要買簪花嗎?買那個最大的最紅的!”
秦闕還記得有一次溫珣隨他赴宴時,頭上戴了一朵特別華麗的簪花。雖然那時候他和溫珣還沒現在這么深厚的感情,可那時候他偷偷看了溫珣好久。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男人簪花也是好看的。
溫珣有些好笑:“這是袖青的鋪子,你真是對家里人在做什么一點都不了解。”
秦闕瞅著熱鬧的沿街商鋪驚了:“袖青的?好家伙,她不是開布行的嗎?怎么又開始賣簪花了?”
溫珣緩聲解釋道:“賣不出去的布做成簪花,這不就合理了嗎?”
說笑間,秦闕眼尖地看到了正在售賣簪花的秦韻,當下端王爺瞪大了眼睛:“秦韻?她,她怎么來賣簪花了?”
溫珣笑道:“是姑母讓她來練膽的,說在鮮卑時沒有條件,以至于女兒膽小怕事。現在有了條件,多練練膽氣。”
不得不說能姑母是有眼光的,在她和袖青的刻意安排下,沒幾天,秦韻已經從見人就躲的少女,變成了落落大方的姑娘。如今捻著簪花對客人做介紹時,她臉上帶笑神態從容,眼神中滿是自信的光。
看到了秦韻現在的模樣,秦闕微微頷首,“這樣很好。對了,秦簡昨日對我說,年后想要去部曲大營歷練,我想著先給他安排一個百夫長職務,若是能勝任,將來再提拔他。你想不到他選了一圈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