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甲摸了摸鼻尖,同看熱鬧的其他部曲統領們對視一眼,有些尷尬道:“這……算是王爺的家事,我們這些做部曲的,沒有得到王爺的命令也不方便出手。王妃您看,讓您家阿兄冷靜冷靜,先讓王爺從樹上下來好嗎?”
長福有多少本事,溫珣豈會不知?秦闕若是動真格,長福根本沒辦法接下秦闕的一招,更別說將秦闕攆上樹了。他之所以還能在樹下跳腳,還是秦闕沒和他計較。
溫珣急忙上前勸住了長福:“阿兄,阿兄你誤會了,王爺沒欺負我,真的。”
長福壓根兒不信,他提著棍子指著樹上的秦闕,用吳郡方言對溫珣說道:“他那東西驢似的,我看了都怕。阿珣哪,你受了這么大的罪,還說他沒欺負你?你別怕他,阿兄打聽過了,夯了親王也就是殺頭的罪,阿兄是個孤兒,就算要殺也只會殺我一個,連累不到你!”
溫珣又感動又焦急,“阿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王爺對我挺好的。你只是對他不了解,我和他也是被人算計了,事后王爺也盡量補償我了。阿兄,你真的誤會他了。”
長福將信將疑:“真的?你不騙我?你這么委屈真的不是畏懼他?”
溫珣指天發誓:“阿兄,我就算騙別人也不會騙你。最初時我確實很怕他喜怒無常殺了我,可是后來越和他相處,越覺得他人好。阿兄我知道你為我難過為我鳴不平,其實那事王爺也是被人害了,我們已經連手對付了那些害我們的人。你若是想聽,一會兒回去我對你細說。”
長福皺著眉歪著頭,一會兒看看溫珣的臉,一會兒又抬頭看看樹:“我……冤枉他啦?”
溫珣哭笑不得地點頭:“是啊,而且他來尋我的時候都是因為有急事,我之所以跟他走,也是因為我的事情沒有他面對的事情緊急。阿兄,我和王爺因為誤會被捆綁在一起,但是他真的給了我很多意料之外的尊重。”
“阿兄,王爺是個好人,你覺得他對我不好,是因為你和他接觸的時間短。等再相處相處,你會喜歡他的,作為一個皇子,他沒有架子,沒有因為你對著他舉棍子就讓部曲砍殺了你。你想想,咱吳郡的縣令出行,都要讓閑雜人等回避,你對著王爺喊打喊殺,王爺都沒還手,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雖然聽不懂溫珣在說什么,但是從長福明顯松動的表情不難看出,溫珣正在幫他說話。秦闕靜靜等了一會兒,等到長福訕訕放下長棍對著自己討好地笑了,他才無奈地對溫珣說道:“你還說你兄長溫厚不會給我惹麻煩,我倒是覺得你這兄長挺會用戰術。你們老溫家的人都是這樣嗎?”
溫珣仰頭看去,不小心看到了汗巾下懸吊的風景,一時間他只覺得頭疼,只能挪開視線干澀地說道:“王爺,阿兄先前對你有些誤會,這犯下大錯。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王爺要罰就罰我吧,別懲罰我阿兄。”
秦闕嘆了一聲,低頭道:“阿兄也是為你出頭,他能有這種勇氣也實屬難得,我不會怪他。對了,先讓舅兄回避一下,樹上有螞蟻,本王身上被咬了好幾個包。”
頓了頓后,端王爺委屈極了:“溫瓊瑯,本王遭受無妄之災,一會兒你給我抹藥。”
樹上不止有螞蟻,還有蚊子,饒是秦闕皮糙肉厚,也被叮得不輕。溫珣手中拿著綠色的小藥膏,借著微弱的燭光認真尋找著端王身上的鼓包。
感受溫珣的發絲拂過后背的酥癢,嗅著溫珣身上的香味和藥膏中薄荷香,秦闕突然笑了出來:“好神奇,我以為我會很生氣,可是現在卻沒什么感覺,還覺得有點高興?”
溫珣指尖一頓,綠色的藥膏在指尖和秦闕的皮膚上悄悄融化:“嗯?王爺真不生氣嗎?”
秦闕側過身,起伏的肌肉在精壯的腰身在燭光下清晰可見。端王爺素來冷俊的面色中帶了幾分柔和:“看到長福提著棍子跳腳的模樣,我想到了小時候我被秦璟宮中的人欺負時,吳伯也是同樣的反應。”
溫珣眉頭輕揚,他明白秦闕為什么會對長福的冒犯不在意了。原來吳伯也曾經做過同樣的事情!回頭得給吳伯燉一鍋紅燒肉,好好感謝他。
秦闕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幾絲懷念:“深宮中不受寵的皇子其實很慘,我也曾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過,哪里都不缺捧高踩低的小人,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感知到人情冷暖。有個人能不顧一切地護著自己,是一件幸事。”
秦闕瞇著眼笑道:“瓊瑯,你和我都被人認真地愛護著,你看,這是不是我們的相似之處?”
溫珣認真地點點頭:“是啊!”
雖然秦闕這么說,溫珣也知曉長福的行為不對,想了想后,他斟酌道:“王爺,回頭我會好好教阿兄規矩,下次再也不讓他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