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秦闕苦笑一聲:“難怪張巖會舍棄我,我確實不是他想要追隨的主公。年幼時我也曾經(jīng)聽父皇說過為君之道,他說作為君主要權(quán)衡利弊不能因小失大。我這樣算是因小失大了吧?”
溫珣將手中的水囊遞給了秦闕,緩聲道:“何為小,何為大?對于高高在上的貴人而言,幾百個百姓的死活無足輕重,但是對于災(zāi)民而言,一碗米就是活下去的希望,比天還要大。我不覺得王爺將糧食分給災(zāi)民的行為是因小失大,當(dāng)然,這或許會對我們前行造成一定的困難,只是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zhǔn)?至少現(xiàn)在,他們因為能吃上一頓飽飯活了下來。王爺您的善舉救下了上百條活生生的人命,這一刻,王爺您在他們心中就是天。”
秦闕轉(zhuǎn)頭看了溫珣一眼,似笑非笑:“我發(fā)現(xiàn)你每次說的話都能讓我很舒服,不得不承認(rèn),溫瓊瑯你確實很討喜。”
溫珣也不生氣,他溫和地笑了笑,不緩不急道:“因為我說的是實話,王爺?shù)娜噬浦e必定能得到好結(jié)果。亂世中心狠手辣的人太多了,我寧愿世上多一些王爺這樣的人,這樣百姓們才能多一些生機。”
想了想后,溫珣又覺得不能助長秦闕濫好人的行為,于是又斟酌道:“不過行善時也要注意自己的情況,若是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還是先緊著自己為好。”
秦闕喝了一口水后,將水囊丟給了溫珣,輕笑一聲:“你倒是將本王先前告訴你的話還給了我,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shù)。沿途損失一些糧草沒什么,前方就是晉陽城,我想著憑我的能力,添補糧草還是沒問題的。”
溫珣挑眉幽幽道:“若是他們不肯將糧食借給王爺呢?”
秦闕冷笑一聲:“我的糧草可是分給了并州百姓,他們還我糧食理所應(yīng)當(dāng)!更何況本王是在為他們做事,他們憑什么不給我糧?”
說完端王爺轉(zhuǎn)身仰首挺xiong向著駿馬走去,語氣中滿是自信:“幽州和并州相鄰,本王可是幽州之主。一州之主借幾百擔(dān)糧食還能借不到?笑話。”
溫珣瞅著秦闕自信滿滿的背影,笑而不語。
接下來的兩日,只要沿途遇到災(zāi)民隊伍,秦闕便會讓部曲散一些糧食。等到了晉陽時,剩余的糧食只能供他們一行維持兩三日。
早在散糧的當(dāng)天,秦闕就讓部曲先行去了晉陽城郡守府上傳訊,傳訊的內(nèi)容很簡單,就是想讓晉陽城郡守幫忙酬四百擔(dān)糧食,等秦闕一行安全到達幽州之后,會將這些糧食還回來。
眼看晉陽城近在眼前,秦闕點了五十多個部曲:“你們隨我入城運糧,剩下的人留在此處接應(yīng)。”
說完秦闕看向了揣著手望著晉陽城的溫珣:“說起來你是南方人?來都來了,不若一同進城看看北方風(fēng)貌?”
溫珣哪里能不知道秦闕的意思,看北方風(fēng)貌是假,秦闕是想讓自己看看他的面子有多大。前幾日他質(zhì)疑秦闕,秦闕用實際行動來展示成果了。
溫珣展顏一笑:“好啊。”
端王爺蒞臨晉陽城,按道理說,城中的大小官員和富戶應(yīng)該出城迎接。可是城門口只有郡守和幾個官員候著,看到秦闕一行,領(lǐng)頭的郡守上前便賠了個不是:“王爺見諒,并州大旱,我們晉陽城的官員們忙著安撫災(zāi)民,因而只有我們幾人前來。”
秦闕不在意地擺擺手:“非常時期,本就是本王叨擾。不知本王想要的東西,賀郡守有沒有準(zhǔn)備好?”
晉陽城郡守姓賀守成,雖然只有四十出頭,可是看起來已經(jīng)是個干巴的老頭了。聽秦闕說完這話,賀守成再一次跪倒在地以頭搶地:“下官無能,沒能完成王爺?shù)膰谕小!?/p>
秦闕握鞭的手一僵,意味深長道:“沒能完成?那完成了多少?”
干癟的老頭聲音哽咽道:“并州大旱,年前糧倉就已經(jīng)開倉放糧,如今倉中……顆粒不存。王爺要四百單糧食,下官實在拿不出來。”
秦闕壓根兒不信賀守成的說辭,晉陽城好歹是并州
端王和他的部曲們就這樣大模大樣的進了晉陽城,賀郡守本想請這群人住在郡守府上。然而秦闕卻拒絕了,端王爺?shù)共幌駛髀勚械哪前銉春荼╈澹喾此膽B(tài)度算得上溫和:“并州大旱,郡守和晉陽城的大小官員本就忙碌,本王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給大家增加麻煩。郡守不必為我們操心,在晉陽城的這段時間,我們一切自理。”
賀守成聽完后也不客套了,他陪著笑,親自送秦闕和溫珣入住了晉陽城最好的酒樓。即便并州大旱,好酒樓中的客房依然一房難求。端王點了幾人隨他一起住在酒樓中,剩下的部曲們則帶著空空的馬車各自尋找下榻的客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