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梁氏沒再追問,起身去給邴溫故找柳樹皮去了。
梁氏出去后,邴家人都知道邴溫故醒了,陸陸續續進屋瞧他。
邴家夫妻一共生了八個孩子,五男三女。這個朝代男女雙兒都是分開排行,邴大郎總排行老三,上頭兩個姐姐已經出嫁。下頭四個弟弟,邴父為圖吉利則按照五谷豐登起名。
邴二郎已經成親,育有三子,邴三郎同樣成親,育有一女,其妻現在肚子里又懷了一個,還有三四個月就要臨盆了。邴四郎今年十七歲,未婚。最小的弟弟邴五郎和邴三娘是雙胞胎,今年才七歲。
邴家人知道邴溫故遭了難,精神短,簡單說了兩句話,瞧他兩眼就出去了。
大約一刻鐘,梁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柳樹皮水來到邴溫故床前,溫聲喚道:“大郎,柳樹皮水煮好了,你起來喝些。”
邴溫故睜開眼,靠在床頭坐起來,接過水嘗了一口,不熱,然后就一口悶了。
柳樹皮煮水很難喝,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就算是常年過的窮困潦倒的梁氏聞著那股子味道都想吐,別說生了病的邴溫故了,理應更加咽不下去。但是邴溫故卻一聲沒吱,一口氣就喝光了,看那樣子似乎并未覺得有多難喝。
這把一旁的梁氏看的心酸不已,說來說去都是家里太窮鬧的,邴家人常年吃不飽,有東西吃就不錯了。
梁氏心酸地抹眼淚,“都是耶娘無用,累我兒在病中都吃不上一口飯。”
“該是子無用才是。”邴溫故道:“耶娘養子二十載有余,子已成年,卻不能反哺耶娘,乃子無用。”
梁氏大約是沒想到邴溫故會這么說,哭的更厲害了,哽咽不能言,“我兒經歷一場大難,懂事了。”
邴大郎大約永遠說不出這樣的話,但他是邴溫故,不是邴大郎。
邴溫故心里一直惦記著他剛穿過來時,渾渾噩噩中精神識海里的那場神交。
那會他精神紊亂,并不能確定那個同他在精神識海神交的男人是他幻想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醒來后意識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那人是否存在。
這真不賴邴溫故好色,任誰當了二百五十年的老光棍,一朝發現自己可能有了媳婦,都著急確認。
邴溫故問道:“娘,咱們村中可有一個長相清秀,丹鳳眼,眼角有一顆小痣的人?”
梁氏聽到邴溫故的形容,漸漸止住哭聲,“你說的可是南家小哥兒南錦屏?”
邴溫故在邴大郎的記憶中巴拉巴拉,終于在落灰的角落找到南錦屏這個人。和自己混沌之中驚鴻相見的那張容貌一對,正是!
邴溫故大喜,原來那個人并不是他打了二百五十年老光棍后想老婆過重臆想出來的人,而是真真實實確實存在的人。
邴溫故喜的恨不能立刻從床上跳起來,飛去南家上門主動求入贅。
“娘,南家小哥兒可許了人家?”邴溫故壓抑住砰砰亂跳的心臟,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要那么不值錢。
梁氏的臉上卻浮現出驚恐的神色,“兒呀,咱家都窮成什么樣子了!吃了上頓,下頓都沒著落,你就別想成親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