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溫故也不惱,笑嘻嘻,“你吃過飯了嗎?”
“嗯,吃過了。”南錦屏答,“三娘說是你讓她提前給我留出來的。”
新婚宴上,如果男方不盡心,新娘子就只能在屋中一直等到外頭賓客散盡,才能出去吃一些客人剩下的殘羹冷炙。
邴溫故則讓三娘給南錦屏提前留出飯菜,且是每道菜都單獨留出一份沒吃過的,務必要南錦屏每樣都能嘗到,還為了確保南錦屏能吃到熱乎乎的,一直在灶上溫著。
“你喜歡吃哪道菜?以后我常做給你吃。”邴溫故問道。
南錦屏注意到邴溫故說的是他做,不過卻并未放在心上,以為他是隨口一說。畢竟村子里的男人都不做飯。
南錦屏想了想,道:“我都喜歡吃,每樣菜味道都好吃,就連素菜都好吃。”
邴溫故看著一臉回味模樣的南錦屏,好像剛才吃的不是便宜的尋常家常菜,而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邴溫故心疼道:“錦哥兒,委屈你了,沒能讓你穿上綠色嫁衣。”
大庸其實講究的喜服是紅肥綠瘦,即紅男綠女。
但并不是什么人家成親時都可以穿綠色嫁衣的,只有嫁的相公身上有官身才可以。
這就導致尋常百姓想要效仿只能穿一種類似綠色的青色嫁衣,當然正紅色也是普通百姓之家成親時的主流顏色之一。
這些風俗,南錦屏知道。
南錦屏奇怪的看著邴溫故,好像他說了什么傻話似的,“為什么委屈?我聽三娘說,做飯的大師傅,是從鎮上專門請回來的大廚,就做這么一頓飯,就要好幾百文錢。我身上的嫁衣和鞋子,可十一兩呢。還有那個迎親隊伍,零零總總加在一起,都夠村里人在鎮上置辦家產了。”
想到身上的嫁衣,南錦屏一下就從炕上跳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喜服和鞋子脫下。再小心翼翼地從上到下檢查一遍,看到喜服上有好多處勾絲的地方,只覺得比勾在他皮肉上還疼。
邴溫故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眉眼含笑。
南錦屏搗鼓好一會兒才把喜服和鞋子珍惜的放進地上的箱籠里。
這時候看到了苗氏給他的那些錢,南錦屏想了想,把苗氏給他的那串讓他當私房的銅錢藏了起來,只把賣狍子換到的幾兩碎銀拿出來。
“這是賣狍子的錢,我阿娘讓我拿給你。”南錦屏實誠道:“你省著點花,別像之前那么敗家。”
這場喜事在南錦屏眼中,太過刨費了。
邴溫故怔了下,想起自己似乎還沒有上交私房,轉身找出自己剩下的錢。
邴溫故把錢交到南錦屏手上,“這是三兩碎銀和一些銅錢。”
如果不是給了邴三郎十兩銀子,現在這里應該有十三兩銀子。
如果邴溫故還有多余的銀子,早就把邴三郎的房子買下來,把人趕出去了。
南錦屏看著那么多銀子呆掉了,三兩銀子對于南錦屏而言已經很多了。
“你怎么有這么多錢?”南錦屏問。
邴溫故拿出一個賬本,“貴人一共給我七十二兩謝儀,這是這些日子的賬,剩下的我一文沒留,都在這里。”
南錦屏看著紙上鐵畫銀鉤的字跡,赧然道:“我,我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