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人一走,弄玉便命人去請了謝念和陳持盈來,又將門關上。
她坐在上首的位置,悠悠喝著茶,道:“究竟如何,裴大人可定下了?”
裴玄道:“如今宣德殿下容貌盡毀,也只得由謝姑娘代嫁了。只是臣子之女去換公主,北魏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呵,”弄玉冷笑一聲,道:“三座城池,北魏人也說得出口。她陳持盈也配!依著本宮說,倒闔該北魏還我們三座城池,用謝念換她,倒是北魏的福氣!”
裴玄嘆道:“話雖如此,到底是我們理虧。”
正說著,便聽得門外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
弄玉微一抬眼,還未及門外侍從開口,便道:“進來吧。”
陳持盈面色蒼白,半邊的臉頰上裹了紗布,她披了件披風,這披風寬大,便顯得她越發的瘦。
謝念站在她身側,似乎已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她揚起頭來,沖著弄玉極鄭重地行了禮,道:“謝念愧對安平殿下待我的心意,只是,我已想清楚了。我愿意替宣德殿下去和親,只盼著陛下能顧念謝氏幾分,饒過我的父親。”
陳持盈柔柔弱弱地一拜,道:“今日之事,皆是我自食惡果。只是可憐念姐姐,替我擔下這些苦楚……”
她說著,看向謝念,極認真地拜下去,道:“念姐姐雖一時氣憤,毀了持盈的容貌,卻也是持盈自作自受,再不敢埋怨念姐姐一句。相反,今日對持盈所做的一切,持盈永不敢忘。”
謝念怔怔望著她,她張了張口,終是伏到地上,化作一句:“殿下萬勿如此,謝念受不住。”
“你受得住。”弄玉站起身來,走到謝念身邊,扶了她起身,道:“謝姑娘,你用一生的幸福替她圓這個謊言,無論她如何拜,你都受得。”
謝念呢喃道:“安平殿下……”
陳持盈帶著哭腔道:“姐姐說得哪里話?是,千錯萬錯皆是持盈之錯,無論如何,持盈愿意贖罪……”
弄玉冷笑道:“贖罪?你贖的什么罪?你是罪孽深重,你不僅害了謝姑娘,更害了那三座城池的百姓,因為你的自私,害他們流離失所,害他們骨肉分離。你說,你贖得清這罪責么?”
陳持盈紅了眼眶,道:“持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姐姐,你信我。”
弄玉一把掐住她的下頜,道:“陳持盈,你當真以為回了大楚,你就會有不同的路走么?你自以為推了旁人進深淵,你就會平安無事么?”
陳持盈哭著道:“姐姐,事已至此,你還要我如何?難不成要我自盡謝罪嗎?”
弄玉冷聲道:“自盡?你若當真敢自盡,本宮倒瞧得起你幾分了。”
陳持盈見弄玉不肯松口,便求助似的望向裴玄和陳頊。可他們都嫌惡地望著她,沒有一絲動容之意。
陳頊道:“五皇姐,今次之事,我會一字不改地稟給父皇,到時候,孰是孰非,他自有決斷。”
陳持盈搖頭道:“不……霸先,你不能……”
她拼盡全力去拉裴玄的衣袂,可他卻向后退了一步,道:“宣德殿下,您……好自為之。”
煞那間,陳持盈便明白了她會遭遇什么。
她認命地閉上眼睛,道:“姐姐,你贏了。我現在的確生不如死,可是,我得活著。”
弄玉蹙了蹙眉,看向謝念,道:“謝姑娘,本宮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愿意為了她嫁到北魏去么?無論是本宮還是大楚都不可能給你三座城池的陪嫁,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其中屈辱,你可受得住?”
謝念心底刺痛,連手指都忍不住顫抖,她最后望了陳持盈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
弄玉嘆息道:“本宮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