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手,眉心鎖起。
尋常孩童體溫偏高,可是他摸劉閎,偏偏有些低,明明前些日子,王夫人說劉閎的身子已經大好,這就叫“大好?”
看完兒子,劉徹讓太醫們跟著他出去。
他要問清楚。
殿外,珍饈署的監正趙不矮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見劉徹出來,連忙行禮,“陛下,珍饈署做的魚羹絕對沒問題,請陛下相信奴婢等人。”
劉徹沒理他,坐下后看向太醫,示意他們開口。
“陛下,臣等得到消息后,就立刻給皇子催吐,沒有從魚羹中檢驗到毒物。”宋太醫恭敬道。
年齡最大的游太醫說話有些慢,“陛下,臣給皇子把脈,發現他的脈象虛浮無力,澀而虛軟,體虛之癥比去年臣最后一次診脈時,還要嚴重,此次吐血可能傷到了肺腑,也有可能是用了有毒之物,臣一時無法確認!”
趙不矮慌忙道:“陛下,奴婢親自試過魚羹,一點事情都沒有。珍饈署烹飪的所有東西都有嚴格規定,奴婢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查證,送到建陽殿的魚羹也沒有經手他人。”
眾所周知,二皇子身子弱,因為經常服藥,他的飲食禁忌很多,所以珍饈署對他的飲食慎之又慎,沒想道今日還是出了事。
而且建陽殿第一時間將鍋扣在了魚羹身上。
劉徹半閉雙眸,大手不緊不慢地敲著大腿,面上表情沒有一絲浮動。
片刻后,王夫人捧著一團衣服走了出來,跪倒在劉徹腿邊,指著衣服上一團暗紅,“陛下,閎兒咳出來這么多血,他還這么小,你要為他做主,妾身已經失去了一個公主,不想再失去第二個孩子,求你!求你了!”
劉瑤眉頭微蹙。
聽王夫人這話,在事情還未查清之前,就要先殺了趙不矮泄憤嗎?
對于阿父來說,趙不矮一個掌勺的閹人沒什么地位,若是能暫時緩解王夫人的憤怒,別說他一人,就是整個珍饈署都拿下,他眼皮也不眨一下。
正欲開口之際,就聽衛子夫說話,“陛下,魚羹之事雖未查清,結果未知,趙不矮如此說話,有推卸責任之嫌,臣妾建議杖二十,以儆效尤。”
劉徹大手動作一滯,犀利的眸子掃了趙不矮一眼,最終決定給皇后面子,微微頷首。
趙不矮見狀,原先抖顫的身子一下子軟了,沖劉徹伏地叩拜,聲音帶著哽咽,“奴婢領罪!”
兩名內侍上前拿人的時候,他也十分配合,躬身隨著他們一起退下。
王夫人看著趙不矮退下的身影,眼眶猩紅,轉身面對劉徹之際,淚珠宛如斷線的珍珠紛紛落下,櫻紅的唇瓣微微顫抖著,面上強顏歡笑:“是妾身無理取鬧了,事情還未查清,就這樣難為陛下,我……我……我的閎兒太命苦,托生到我的肚子,是我沒給他一個好身子……”
女子的抽噎聲帶著無形的心碎和悲傷,讓人見之不忍,心疼不已。
即使孟姬看不順眼她,想起宮中的鄂邑公主,也禁不住眼眶通紅。
劉徹嘆息一聲,溫聲道:“閎兒不會出事,朕也不允許他出事。”
王夫人擦著眼淚,“有陛下這話,妾身就放心了。”
劉瑤將注意力放到殿中那位民間大夫身上,好奇問道:“這位先生貴姓?”
中年男子見她問話,愣了一下,正欲回答,就聽王夫人解釋道:“這是項陰項大夫,在趙地一直很有名聲,醫術了得。”
劉瑤微微點頭,“項大夫,你覺得二弟是因為什么而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