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顫著嗓子,小心應了一聲,“嗯。”
“三年了,呵!退下吧。”陳阿嬌平靜地抹過身,緩慢往內殿走去,對于地上硌腳的碎片渾然不知,徑直走向屋內。
殿外狂風驟起,緊接著瓢潑大雨落了下來。
內侍一臉劫后余生地走出內殿,被外面的風揚了一臉雨水,下意識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他出來后,見椒房殿的新任女官周夢站在檐下賞雨,連忙上前,有些惶恐道:“周女官,袁梅的事情我說了,但是皇后什么吩咐都沒有,她的尸身需要收斂嗎?”
說來也是他倒霉,得罪了椒房殿的管事,所以才得到這個活,在進殿之前,他都已經做好挨打的打算了,誰曾想陳皇后聽到事情后,分外平靜,平靜地好像被奪了魂一般。
周夢冷瞥了他一眼,“袁梅被陛下叮囑遇赦不宥,既然已經不是椒房殿的人,那就不用管了。”
“可是……”內侍聞言,并沒有松口氣,而是遲疑地看了看殿內,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周夢:“你若是好心,我也不阻攔。”
內侍連連搖頭。
周夢捏著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喚來一名小宮女,讓她出宮給館陶大長公主報信。
……
深夜,雨停了。
陳阿嬌依靠在窗前,沉默地盯著桌上的宮燈,失神地看著繞著燈飛舞的小蟲。
“三年,三年這么久……”她低聲嘲弄,“袁梅,你死之前恨我嗎?”
“我是你的主人,你肯定不恨的,但是我恨啊!劉徹、衛子夫、王娡……”
這場自問自答,明顯沒人回應。
椒房殿一片安靜,竟然連蛙鳴蟲名聲都沒有,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嚇得不敢出聲。
陳阿嬌躺在席上,看著椒房殿黑沉的梁頂,嗤笑一聲,“這宮里真黑啊!你說呢!”
她感覺自己快被逼瘋了。
……
竇嬰知道此次治水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機會,萬分珍視,在對待瓠子決口的事情上可以說是剛正不阿,與大司農鄭當時經過短時間磨合后,很快就配合默契,對黃河決口的封堵還有疏通十分盡心。
而且他早就預料到田蚡會給他使絆子,一直十分謹慎,最后田蚡還被竇嬰抓到了小辮子,被竇嬰參奏了兩次。
為此劉徹也敲打了一番田蚡,治水修渠乃是大事,若是出了差錯,就是將竇嬰砍了,最后還是他這個皇帝收拾爛攤子。
田蚡見竇嬰那邊防他防到緊,手下人不好搗亂,只得作罷。
竇嬰忙了三個月,終于將瓠子決口給堵住了,人也瘦了一大圈,頭發花白,老了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