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泠緊抿著唇,目光終于聚焦,被他搓揉的手傳來微弱暖意。托盤上面放著好幾塊染血的紗布,江明錚身上的血已經被擦干凈了,露出十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她問道:“醫生,快了嗎?”
“就快了。”醫生忙出了一腦門汗,聽見江明錚這位小祖宗喊疼,更是心慌得很。
“你再忍一忍。”簡泠試圖抽出自己的手。
江明錚手上加了力,不讓她掙脫,聲音帶著懇求的輕軟,“真的疼,你幫我吹一吹。”
簡泠抿唇看著他,他一旦示弱,周身那股迫人的戾氣便斂得干干凈凈,像包裹上了一層迷惑人的包裝,只要不打開,就永遠不知道里面是壞的,她垂下眼,對著他手臂的傷口,輕輕吹氣。
江明錚看著她的發頂,眼睛里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這點傷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他很享受簡泠此刻的乖順,就好像她也是關心他的,這世上也有人會因為他受了傷而緊張心疼。
可簡泠很煎熬,她的睫毛顫抖著,吹出的氣息越來越弱,直至徹底停滯,她實在忍不下去了,白著一張臉抬起頭說:“我想出去透透氣。”
江明錚一愣,本能地不想讓她離開視線,可看著她躲閃的目光,他終于后知后覺自己看不上眼的這點“小傷”在簡泠眼里或許十分猙獰,他主動縮回手,隨意拿過一旁的紗布蓋上傷口,輕聲交代:“別亂走,晚點我送你回去。”
簡泠胡亂點點頭,起身悶頭就往外沖,江明錚和張詠在張長禾辦公室,齊小咚帶著其他受傷的人去了醫院,現在包廂里沒有人,她得趕緊上去拿到齊小咚手機看那條賬單,再等下去她怕再也沒機會。
她果斷離去,一次都沒回頭,江明錚看著她有些單薄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難言的澀意,恍惚間會覺得有幻夢碎了,自己又不愿意承認。
張詠將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盡收眼底,痛快的嗤笑毫不掩飾,“阿錚,你小女朋友真狠心。”
江明錚冷冷地看向他,目光如刀。
“難道不是?你這腦袋是為她開的瓢吧?身上這些口子,大半也是替她擋的吧?她呢?她問過你一句,關心過你一句嗎?”
張詠無視那駭人的眼神,專挑最毒的地方戳,他惡意地拖長調子,笑容扭曲,“你還年輕不明白,哥哥教你,女人愛不愛你一眼就能看出來,首先,如果她看到你傷成這樣還能扭頭就走,狠心不問一句,那必然就是——”
他故意頓住,挑釁地迎上江明錚的視線,無聲地用夸張的口型吐出兩個誅心的字:“不!愛!”
江明錚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眉骨下壓,聲音卻詭異地平靜,暗藏著想要sharen的瘋勁,“想死你就繼續說。”
張詠冷笑著,他的手臂疼得鉆心,這讓他更加惡毒:“別生氣啊弟弟,哥哥也是擔心你被女人騙,況且你找我撒氣也沒用啊,不愛就是不愛。”
他火上澆油,聲音陰惻惻的,“我要是你就不會讓她走,誰知道她出了這個門,會不會就嚇得插翅飛了,再也找不到?”
他整個人陷進沙發里,越是疼痛難忍,笑聲越是刺耳癲狂,“你說是不是?”
最有用的殺招,莫過于sharen誅心,張詠太懂江明錚這個小崽子了,沒媽疼沒爹愛,剛到江家那會兒眼巴巴跟著他和江明禮,像只流浪狗一樣搖尾乞憐,盼著他們能理理他帶他玩,他從小就缺愛,現在大了,裝得冷情冷肺、無堅不摧,但骨子里還是跟個小可憐一樣,巴巴地盼著有人愛他。
但真痛快,他扭曲地想,這女孩不愛他。
江明錚死死攥著拳,把張詠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心里,他拼命說服自己不去理會,但不愛這兩個字就跟魔咒一樣在他腦子里瘋狂叫囂,讓他心里恨得泣血,他冷冰冰地盯著張詠,一言不發。
張詠見他這副瀕臨爆發的模樣,得意更甚,他還想火上澆油,但江明錚卻突然暴起,抄起手邊的玻璃藥瓶狠狠地朝張詠那張可憎的臉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