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含關切的聲音響起,猶如惡魔鬼魂呼喚。
盡管對方背對著自己,燕羽衣也感覺到高嘉禮的情緒變化,岌岌可危,瀕臨崩潰。
想跑到哪里去呢,小高將軍。
單手搭上高嘉禮的肩,燕羽衣微微偏頭,瞇眼親昵道:“距離下次開戰只剩十日,我來看看情況。”
琥珀營的工匠們見勢齊齊后退,一副大難臨頭各自飛,將軍我們真的愛莫能助的模樣。
高嘉禮硬著頭皮,展開圖紙,比對著弓弩,握拳做了個正在努力的動作,說:“進展順利。”
“也沒有特別順利。”
仿佛是怕主將問得太深,他又加了句。
這種表情與語氣,燕羽衣在許多人身上見到過。上至副將,下到軍營里的普通士兵,每個人在未能完成任務前,似乎都是這幅做賊心虛的模樣。
明明能按時遞交,卻偏要表現得艱巨異常。
自然,燕羽衣不是不能理解,無非是怕他覺得他們太有能力,想再多提些什么要求。
看著同僚們痛苦的表情,偶爾想笑也得憋回去,實在是燕羽衣行軍生活里,為數不多的快樂。
他放緩語氣,說:“只要十日后派上用場即可,我相信小高將軍的實力。”
徐琥稱高嘉禮為小高,是從輩分來論。再者,高嘉禮沒什么官架子,久而久之大家便也跟著這么叫,既顯得親切不生分,又有幾分恭敬在其中。
打仗總歸是自家人打自家人,西涼與洲楚隔閡,那也都是朝廷內的爭斗,與平民百姓無關。
為避免這種無意義的消耗戰,擒賊先擒王顯然是當下最佳的選擇。
軍營之中,單兵作戰的有生力量到底是少數,將士們更擅長結陣團戰。
燕家培養的暗衛,便可于此刻派上用場。
人之所以有別于牲畜,便是因前者更善于利用工具。既然雙方在這場戰爭中都討不得好處,便得有先手破局的意識。
否則等西涼想法子先行出擊,那才叫被動。
但就算燕羽衣負責深入敵營擊殺主將,暗衛從旁夾擊,那也得有人策應,分散大部分兵力才行。
而嚴欽也打聽到,高嘉禮先前在軍中,便是負責這個的,后來去茱提也未懈怠,良好習慣保持至今,再加上琥珀營里的能工巧匠,突破現今軍隊床弩射程極限,已提上日程。
因此,燕羽衣提出想要射程兩千米的床弩,被高嘉禮一口拒絕。
青年滿臉寫著“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幾番討價還價,反復推拉,最終確定在原本千米的基礎上,多加二百米。
燕羽衣的底線,甚至只抱有增加五十米的信心,本想探探高嘉禮的底,未曾想竟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