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百姓慣常認為的武將那般虎背熊腰,怒目圓睜的樣子,反是一副精干身材,面目溫和,若不是身上那股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撲面而來,許是會有人將他當成朝中文官。
“好了好了,朕知道自己老了不少了。”榮安帝一捋胡須,笑道,“走吧,宮中設了宴。”
林朝陽未有推辭,落后半步,跟著榮安帝走了。
路上兩人也未聊北疆軍情,不過說些山川風物,近年趣聞,很是一副君臣相得的樣子。
林冽川錯開人群,靜靜站在秦鳶身邊,楚硯之離她一步遠,叫個小太監推著走。
秦鳶望著面前那個挺拔依舊的背影,極力掩飾,還是有些紅了眼眶。
林冽川見她面上神色,側身替她擋開周身目光,走時那點子郁結之氣散了干凈:“留著祖父面前哭。”
“說什么呢。”秦鳶面上微紅,瞪了他一眼。
“反正在這哭只會叫人看了笑話。”林冽川意有所指地瞧了楚硯之一眼,楚硯之抬眸對上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地點頭示意。
林冽川偏過頭不再看他,只專心瞧著秦鳶:“對不住,那日不該同你賭氣。”
秦鳶沒想到他一回來便道歉,有些錯愕地瞧著他。
林冽川笑了笑,“京中的事我未曾同祖父說,我想你或許想要自己告訴他。”
他看也未看楚硯之,秦鳶卻心知肚明他說的是何事。
她本以為林冽川氣成那樣,少不得要在林朝陽面前給楚硯之上個眼藥,可沒想到卻等到了這句話。
林冽川想伸手摸摸她的頭,想起這是什么地方,手指只在身后一動,“有人說,要我相信你。”
秦鳶不知楚硯之曾經同林冽川的話,只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又驚又喜,低低喚了聲“阿兄”。
身邊皆是外人,她不好多說什么,只好沖林冽川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
到了太和殿內,暖意伴著熏香傳來,在寒風中行了一路的人紛紛露出些輕松神色來。
林朝陽自然是在榮安帝下首第一位,他對面便是太子。
許是榮安帝吩咐了宮人,本應坐在太子下首的晉王攜著晉王妃卻坐在了林朝陽旁邊。
只不過就這般安排,秦鳶一時半會也未曾和林朝陽說上話,榮安帝先是舉杯三次,朝臣們又應和多次,幾杯暖酒灌下去,榮安帝又滿面紅光地同林朝陽聊了起來,待過了兩刻鐘,榮安帝才想起什么似的,笑呵呵道:“看朕,見了旭明高興,忘了你孫女兒還坐在一旁未同自己祖父說上話,你們聊,朕不打擾。”
林朝陽同榮安帝客氣一句,一雙眼這才穩穩落在秦鳶身上,眸光炯炯,含了十分笑意:“阿鳶。”
“祖父。”秦鳶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好了,好了。”林朝陽嗓音醇厚,含著些秦鳶熟悉的親昵與疼愛。
秦鳶忙揚起笑來,見狀,林朝陽含著笑意的眼神轉到一旁,“見過晉王殿下。”
楚硯之行了個晚輩禮,神色淡淡:“不敢當,林將軍可喚我文和。”
林朝陽靜默了須臾,秦鳶正要開口,便聽林朝陽道:“那臣便越矩,喚殿下一聲文和。”
秦鳶心下一松。